辉煌后的落寞
对于政府的决定,自贡盐商们皆愤愤不平,既然四川的食盐在抗战中为稳定大后方做出了特殊的贡献,为什么国民政府不能在抗战胜利之后为川盐保留两湖地区的运销区呢?对此,曾任四川盐务局局长的缪秋杰在一个私人聚会中表示,两淮盐商历来就是中央政府的大金库,在掌控了中央钱袋子的两淮盐商面前,中央政府似乎也无计可施。
这批自贡盐商对于自己的命运其实早有预料,他们也为此努力,但时代赋予的机遇似乎也注定要由时代来收回,个人的抗争总显得微不足道。
早在1945年,侯策名、熊佐周、罗筱元等七人就倡议组织四川盐业公司,欲将自贡两大盐场合二为一,为抗战后的川盐谋求一条出路。然而这在当时却根本行不通,就连那些中小盐商也不愿参与其中,反而成立起西南盐业公司、中华盐业公司等与之对抗。
1946年,四川盐业公司集资20亿元,拟向中央银行以官价3万元1两购买黄金,或向外国借贷,在美国购买真空制盐设备。几经周折,才由盐务局领队,派出一个考察团赴美。最后却仍空手而回。其间,中央银行拒售黄金,不换外汇,美国和加拿大又以中国政局不稳,动荡不安为口实,不予贷款。
在这之后,侯策名等人的理想完全破灭,向来勤俭克己的他也一改往日作风,修建起一座豪华西式公馆,还请寓居上海的周孝怀手书“涵院”二字作为馆名。
1948年七、八月间,钮建霞新任川康盐务局局长,召集自贡场运两商开会,传达当局“扶淮抑川”政策,在会上他宣布即日起停止官收,这对当时面对严重通货膨胀的盐商们来说,不啻于在伤口上撒了一把盐。侯策名在这种情况下即刻由放款者变为贷款者,负债累累。
当时子金三日一滚,甚至一日一滚,因此运商不愿购盐,官收又停,井灶收入来源枯竭。到1949年4月南京解放后,时局更加混乱。逼得自贡盐商聚头商议“集体清账”。当时自贡市长甘绩丕威胁盐商们说:“谁扰乱市场,我就抓谁!”这才把这场倒账风波压制下去。
侯策名在重庆借贷不少,此时债权人纷纷上门要债,有人劝侯策名将在渝的存盐随市卖掉偿还欠款,但盐价不振,全部存货售出的金额也不及欠款的三分之一。加之资金猛涨,侯策名的债台越筑越高,更使他坐卧不安
此时重庆商务办事处主任钟岳樵劝侯策名暂不将重庆的存盐出售,而是恳请债主宽限三月时间,钟岳樵的意思就是让侯策名用三个月的时间做赌注,静待时局变化,希望能让事情有所转机。处在破产边缘的侯策名反复思考后也同意了钟岳樵的看法。
果然不到三个月重庆便得以解放,盐价复涨,侯策名在重庆的存盐销售完毕即清还了所有债务。
熊佐周、刘瀛洲等也都负债甚巨,大量资产被抵押,除却余述怀在1947年遭遇意外身亡外,所有自贡盐商几乎都走到了破产边缘。如果不是1949年12月自贡得以解放,市场恢复,这群盐商就会这样黯然退出历史舞台。
1950年初,侯策名由重庆返回自贡,迎接他的不再是往日的辉煌,只有逐渐破落的“涵院”中野草如故。看着风草萋萋的“涵院”,此时的侯策名再也没有了任何理想抱负,他只愿安度晚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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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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