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进行反日宣传?绝无其事!”蒋梦麟一边回答,一边接过日本人的香烟。
“那么,你有没有在那个反对自治运动的宣言上签字?”
“是的。我是签了字的。那是我们中国的内政问题,与反日运动毫无关系。”
“你写过一本攻击日本的书?”
“拿这本书出来给我看看!”
“那么,你是日本的朋友吗?”
“这话不一定对。我是日本人民的朋友,但是也是日本军国主义的敌人,正像我是中国军国主义的敌人一样。”
“呃,你知道,关东军对这件事有点小误会。你愿不愿意到大连去与板垣将军谈谈?”这时电话响了,大佐接了电话以后转身对蒋梦麟说:“已经给你准备了专车。你愿意今晚去大连吗?”
“我不去。”
“不要怕。日本宪兵是要陪你去的,他们可以保护你。”
听闻此言,蒋梦麟正色道:“我不是怕。如果我真的怕,我也不会单独到这里来了。如果你们要强迫我去,那就请便吧——我已经在你们掌握之中了。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强迫我。如果全世界人士,包括东京在内,知道日本军队绑架了北京大学校长,那你们可就要成为笑柄了。”
这位日本大佐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即变了,好像蒋梦麟忽然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你不要怕呀!”他心不在焉的说。
“怕吗?不,不。中国圣人说过,要我们临难毋苟免。我相信你也一定知道这句话。你是相信武士道的。武士道决不会损害一个毫无能力的人。”蒋梦麟抽着烟,很平静地对日本人说。
电话又响了,这位日本大佐再度转身对蒋梦麟说:“好了。蒋校长,司令要我谢谢你这次光临。你或许愿意改天再去大连——你愿意什么时候去都行。谢谢你。再见。”
对于这件事,罗家伦后来评价说,蒋梦麟是郭子仪第二,大有单骑见回纥的精神。
“不管就是管”
七七事变爆发的时候,蒋梦麟正在南方,旋赴庐山参加蒋介石召开的谈话会,为全面抗战建言献策。7月底,北平沦陷,北大也成为日本的军营。根据国民政府的指示,相继沦陷的平津各高校陆续内迁,北大与清华、南开组建联合大学,先设长沙,后移昆明,是为抗战时期闻名国内外的西南联合大学。
西南联大由三个著名大学组建,蒋梦麟与清华校长梅贻琦、南开校长张伯苓为三常委,共同负责联大的日常事务,殚精竭力,克服重重困难,为民族复兴,为建立新的国家保留了难得的读书种子,谱写了中国近代教育史上最辉煌的一页。
由于西南联大的三个学校都是名校,有着各自不同的传统、优长之处及学风,以学校的历史及校长的资历而论,蒋梦麟应该居于领导地位。但他为了三校的团结,为了中华民族的整体利益,坚决主张不设校长,实行常委负责制,共同主持校务。大政方针实行合议制,推请梅贻琦为主席,实际主持学校的一切日常行政事务,而蒋梦麟主要负责对外,校内的事务基本不管。蒋梦麟就此常说:在联大,我不管就是管。
北大、清华与南开名师云集,传统殊异,能否维持三校在整个抗战时期和睦相处,共同发展,实在是对三校同仁尤其是三校领导的重大考验。当时还有一个西北联合大学,也是从北京迁出去的几个大学联合起来的,但是它们内部经常有矛盾,闹别扭,终致不欢而散。蒋梦麟说,西北联大好比三个人穿了两条裤子,互相牵扯,谁也走不动。反观西南联大,由于学校的行政班底以清华为主,北大、南开的行政人员只是配角,因此北大、清华的同仁对于联大课程的安排、经费的分配,以及学生的指导等也不免常有不同意见,有时也必须请校长们出来主持并力争。每遇到这种情况,蒋梦麟总是耐心地劝大家容忍退让,以大局为重。三所著名的高等学府终于善始善终地合作至抗战胜利,顺利复员。亲历其境的联大教授叶公超感慨地说,在整个抗战期间,大后方的高等教育没有中断,联大能够善始善终,且能为中华民族继续培养人才,蒋梦麟竭尽全力维护联大团结的个人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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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马勇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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