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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海豚的人


来源:南方都市报

林文治,广东珠江口中华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技术研究科副科长、助理研究员。他不仅是个护豚人,更是个追豚人。从2011年开始专注于珠江口中华白海豚的种群监测和生态调查起,每年约有80多天,他乘坐小艇到珠江口海域进行白海豚生态调查。多数时间里,正在中山大学读博士一年级的莫雅茜,林的师妹,也一同出海调查。

原标题:追海豚的人

莫雅茜经常跟师兄出海研究白海豚。

中华白海豚生命记录

◎助理研究员林文治每年出海80余次,欲破解珠江口白海豚生态谜题

◎常一同出海的师妹莫雅茜,也在寻找博士论文白海豚行为生态学的答案

人物:林文治

职业:广东珠江口中华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助理研究员

标签:每年有80多天在珠江口海域对野生中华白海豚进行生态观测

人物:莫雅茜

年龄:24岁

身份:中山大学海洋生物学博士一年级学生

标签:果壳网科普作者,中大白海豚保育微博的“主页君”

考察装备

●出海方式:租渔政船只。

●出海装备:相机、100- 400毫米的长焦镜头、GPS、测深仪。

●出海频率:1年80多次 

●出海地点:珠江口,以内伶仃洋为主。

●出海费用:人工、租船、油费共2000多元。

2012年,珠江口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从佛山接来一位特殊的朋友———中华白海豚“老白”。老白当时约35岁,背鳍严重受伤,因声纳系统衰退,无法辨别方向误入佛山河道。管理局把它带回珠海救治。3个多小时行程中,林文治半跪在水中,让老白把下巴搁在他大腿上方便呼吸,不时抚摸它眼睛周围。

林文治说,刚到水池的前几天,老白会发出哨叫声,寻找同伴。管理局先后请过香港海洋公园和长隆海洋王国的兽医来医治。其间,林文治主张把老白放回大海,“我相信它宁愿死在大海,也不愿活在人工池里。”但管理局未予同意,林文治跟领导拍过桌子也无济于事。然而,300多天后,老白还是死在珠海长隆海洋王国的救治池里。林文治相信,圈养让老白死得更痛苦。

林文治,广东珠江口中华白海豚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技术研究科副科长、助理研究员。他不仅是个护豚人,更是个追豚人。从2011年开始专注于珠江口中华白海豚的种群监测和生态调查起,每年约有80多天,他乘坐小艇到珠江口海域进行白海豚生态调查。多数时间里,正在中山大学读博士一年级的莫雅茜,林的师妹,也一同出海调查。

追豚

林文治对于白海豚下一次出水呼吸的位置判断非常准确,经常能一连拍到四五组海豚出水的镜头。在酷热下观测3小时,只吞了几口干粮。

“你可以涂防晒霜,我不喜欢涂这些东西。”6月6日早9点,香洲港附近的公务码头,林文治拖着一个防潮拖箱、带记者踏上一艘渔政小艇时说。他解释,“是否出海主要看风浪,不看晴雨,也不看气温。最热的时候40多摄氏度,也照样出海。”

9点10分,小艇从码头出发,向东南方向行驶。约半个小时后,小艇到达青洲岛和三角洲岛附近,这里就是中华白海豚出没的热点。“听说有人要租下青洲岛搞养殖,他们称为生态养殖。”林博士的语气多少有些揶揄。养蚝会带来水质富营养化、生物多样性降低等不良后果,对海洋环境有污染。

船速刚减慢,海面上就出现了腾跃的白影,林文治按下G P S记录确切地点,很快从防潮拖箱里取出最长焦距400毫米的佳能镜头,站上船头,刷刷刷按起快门来。

“12点方向。”林博士一时看不到的方向,开船的梁师傅会帮着指引。由于长期观察白海豚,林文治对于白海豚下一次出水呼吸的位置判断非常准确,经常能一连拍到四五组海豚出水的镜头,直到它们游远或转向。一旦决定跟踪某一群海豚,林文治就小声地向梁师傅发出信号。船追到合适位置,林文治左手捏拳举在耳侧,示意停下。海面暂时平静时,他会把镜头举在胸前,上身左右摆动,目光快速在海面搜索,像正在进行双向飞碟射击的运动员。

“刚才是第一群,这里是第二群,那边还有一群。”这一天运气不错,前后观察到三群共30多只中华白海豚。林文治展示了一张“老相识”母子一起游泳的照片。“这一群主要是雌兽和少量幼豚。母豚要去捕食的话,会把幼豚暂时交给其他母豚照看。”林文治说,珠江口海域的能见度太差,白海豚种群的社会结构不容易观察到。“如果小莫一同出海,她会负责测量离岸距离、水深、记录环境特征和白海豚的行为。”

酷热下,海上观测了3个多小时,吞了几口干粮便返程,途中却遭遇暴雨,林文治说,这是他第二次遇到这么大的雨。

识豚

林文治从2011年开始研究珠江口白海豚,至今仍有问题不敢给出答案,“百分比哪怕相差1个小数点,实际上也是很大的数量差别。”

莫雅茜在果壳网的名字是“鸟人桃之夭夭”,因为她以前的生物学偏好是观鸟。有一年,林文治到学校的观鸟点练习拍摄技巧,他们第一次见面。没过多久,林文治又到中大来作报告,顺便召集人手参与珠江口白海豚生态调查,莫雅茜就这样上了“贼船”。如今,博士一年级的莫雅茜的博士论文的方向就是白海豚的行为生态学。

莫雅茜看上去并不黑,但她笑道,“你不知道我以前有多白。”问起出海的特别经历,她和师兄一样,最多的答案就是“没什么,正常吧,还好吧。”唯一一次危险,是她要到小岛上“方便”,中暑晕倒了,被师兄和船长抬了回来。

在中大的实验室进行生物学统计,是这对师兄妹的另一项重要工作。他们借助香港大学研发的一款软件,在内伶仃洋范围识别出近700头白海豚个体并分析它们的种群特征。

林文治硕士的专业是分子生物学,研究方向是人类基因的进化,硕士毕业后进入保护区工作,才开始接触白海豚,其博士论文题为《驼背豚的分化史与种群生物学研究》。“高端”的分子生物学如何运用到生态调查中?林文治说,规划动物保护和管理的范畴并设置对应的方案,需要了解动物的社群关系和结构。在生态领域,常常需要多年的数据才能揭示野生动物群体的结构。而动物的行为直接影响它们的社会关系,动物之间的社会关系则进一步影响遗传信息的交流。“反推过来,通过分析一定数量动物个体之间的遗传关系,可以帮助我们迅速掌握不同地区动物之间的结构和关系,以此定义动物保护和管理的最小单位。”

他从2011年开始研究珠江口白海豚,但至今仍有问题不愿意给出答案,例如幼豚的出生率、死亡率等。“海豚三年才怀一胎,现在给出结论还太早,百分比哪怕相差1个小数点,实际上也是很大的数量差别。”

但对于珠江口海域的白海豚数量,林文治有信心地表示,“虽然我们只观察到700头左右,但可以预测珠江口海域现存白海豚数量为800-900头。”

爱豚

林文治说,白海豚是海洋生态系统的旗舰物种,“它好,生态系统就好;它不好,生态系统就不好。”

莫雅茜看到有意思的鲸豚新闻,会撰写成科普文章发布在果壳和博客上,至今的10多篇鲸豚文章在网上颇受欢迎。她还是中山大学鲸豚保育团队的微博主页君和骨干力量。今年,团队推出了海豚搁浅救护知识的漫画和指引。

为什么要保护白海豚?白海豚处于食物链的高端,它的存灭对其他物种、对人类有什么影响?对这类问题,师兄做起了科普,而师妹则诉诸伦理。

林文治说,白海豚是海洋生态系统的旗舰物种,“它好,生态系统就好;它不好,生态系统就不好。”海洋生态恶化对人类最直接的影响就是渔业资源衰退,再者就是海鲜食品的污染。“现在欧美国家已经不建议孕妇食用大型深海鱼,因为富集的毒素对胎儿发育不利。而国家海洋环境质量公报一直表明珠江口是重度污染海域。”

在莫雅茜看来,生态保育最难的就是保护动物的栖息地,只要让动物有地方呆、有东西吃,它们自然会繁育生存。

对他们来说,研究白海豚、保护白海豚,是兴趣,是职业,或许也是生活中像空气一样自然的东西。他们唯一想借助媒体宣传的,是鲸豚保育热线:0756-3668162或13536588605。

莫雅茜:

难忘一瞬间四目相对

南都:你们印象最深的一次观测是什么情况?

莫雅茜:有一次,一群海豚离船很近,其中一头突然在我面前跃出水面,它与我四目对视只有一瞬间,但我感觉仿佛是很久很久,它的眼睛很纯粹。另外,有一次看见一头海豚刚刚被螺旋桨砍伤没几天,伤口很严重。两个月之后再次看到它,伤口已经愈合,动物的生存能力真的很强。

林文治:有一件事印象深刻,同行的人见到白海豚,非要让我扔条鱼过去喂白海豚,拗不过他我就扔了,结果白海豚看见水中直落一条鱼下来,马上跑了。这件事能够很好地说明对待野生动物和宠物有区别。

还有一次,我拍到母豚驮着死去的幼仔不肯放弃,当时被媒体报道渲染得很厉害。因为当时我准备当爸爸了,对这一幕感受挺深的。

南都:引起最大反响的一次观测是什么情况?

林文治:去年6月,我们看到30多头海豚,后来这事见报了,朱小丹发话说要保护好,建设港珠澳大桥不能让白海豚搬家。

标签:海豚 深海 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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