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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眼”的册页……


来源:现代快报

是的,“倦眼”。过了不惑之年后,“倦眼”这个词终于找到了我,或者说,我拥有了一双不容易激动的“倦眼”,这“倦”,有疲惫,有不甘,有惰性,有自嘲,有出世和入世的纠结,有眼高手低的不以为然,有山穷水尽后的干涸。有了倦眼,世界,在书生的眼中,等于蒙尘。因为蒙尘的人生,就很少激动,连为一本书而激动的时光也悄悄抽身而去,仿佛人生的初冬已提前而至——

原标题:“倦眼”的册页……

《中国册页》

黑陶 著

金城出版社

文/庞余亮

弘一法师有句诗:尽在书生倦眼中。

是的,“倦眼”。过了不惑之年后,“倦眼”这个词终于找到了我,或者说,我拥有了一双不容易激动的“倦眼”,这“倦”,有疲惫,有不甘,有惰性,有自嘲,有出世和入世的纠结,有眼高手低的不以为然,有山穷水尽后的干涸。有了倦眼,世界,在书生的眼中,等于蒙尘。因为蒙尘的人生,就很少激动,连为一本书而激动的时光也悄悄抽身而去,仿佛人生的初冬已提前而至——

这世界沉溺太久了。原来以为是一个事故,后来却成了日常,甚至是,习以为常。谁能想到在2014年初,一个最寒冷的冬夜,一本滚烫的《中国册页》却让我萎靡的血管慢慢饱满起来,血液开始走动,后来是行走,慢跑,奔跑……我的阅读顿时有了“气喘吁吁”的急不可待。那些崇山峻岭,那些幽暗的老街道,在时代的车轮中慢慢衰老的街道,那些卑微又骄傲的传统,那些古老事物的阴影,在黑陶的注视中,重新焕发出崭新的光芒。

“……行进的过程中,无穷无尽的叶子被我分开,又总是像水流一样撞击着我的衣裤、手臂、脸、耳朵和头发。我相互随手摘下它们,撕开,在鼻尖嗅闻这来自山地和丛林内部的气味:激烈的树腥,突袭的青涩,或者是萦回如缕的细香,顿时,猛烈袭击我突然敏锐起来的嗅觉。”

这是在哀牢山,而到了长汀老街上,那“最深浓的人世”又一次“鞭打”着我生锈的感觉:“连绵挨靠的所有歪斜木楼都呈现岁月的褐黑。虚幻的褐黑。现实的褐黑。木楼所夹的曲折长街,像酣睡不醒的梦,但是,又分明从未停止它的蠕动、呼吸。”

有多久没有读过如此元气十足的文字了。从诗歌,到散文,黑陶每个字都有“写经”的端正与严厉。端正是他的义无反顾,严厉是他的自我约束。在如今复制再复制的年代里,黑陶用“湛蓝的湖水和漆黑的夜”作为墨水,写下了自己回馈这时代和生活的“经文”。 他在默默追寻,重新发现,重新命名。这样的工作是多么的难得,很多被污染的事物和地名,在黑陶强劲的挖掘中,获得了新的切面。黑陶真如钻石界中那位白须“切工大师”,在他的手下,每个字都如钻石,每块钻石都被他切成了最佳的切面,几乎能够反射所有进入钻石的光线!

“沉默却又湍急地,黄河经过此城。确实,这是急速奔涌的液体北方黄土,又像万千黄皮肤人类的背脊在挤撞着前移。暗夜之中,河流的涌动,那么古老,那么倔强。”

黑陶说过,他“潜游于中国深处。沉醉,感受,汲取。甚至,不需要人知。”黑陶的坚决,相对于我的犹豫,是一种反衬。他的行走非常艰难,要忍受一个人的寂寞,他热爱他的江南,但他比江南气质更为坚硬,那是北方的,从先秦就开始的,火焰之后的颜色。他在最普通的人群中,用干燥的嘴唇读出了古老的人世温暖。他的行走版图,已经超过我的想像。

“书写之时,时时想到、时时警醒自己的,是这样简短一句:汉语的镌刻。”从《夜晚灼烫》到《绿昼》再到《漆蓝书简》,在行走中,在人间,在汉语的河山中,黑陶的专注永远有国王般的仁慈和悲悯。他在锤炼,他的泥胎之身在如此的自我冶炼中日益完整,而他的完整的如初见般的册页,就这么拯救了我们的倦眼以及疲倦的山河。■

标签:黑陶 散文 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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