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维信：萨拉马戈作品是难啃的骨头

原标题：范维信：萨拉马戈作品是难啃的骨头

范维信

1940年生，1964年毕业于北京广播学院(现中国传媒大学)外语系葡萄牙语专业，中国国际广播电台译审，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以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修道院纪事》的中译本获“鲁迅文学奖-文学翻译彩虹奖”；获巴西圣保罗文艺评论家协会“国外最佳翻译奖”，以及葡萄牙总统若热·桑巴约颁发的“绅士级功绩勋章”。

2014年3月，范维信的最新译作———获诺贝尔文学奖的葡萄牙大作家萨拉马戈的名著《复明症漫记》出版，这本书是他翻译的第三本萨拉马戈作品，译了整整4年。“现在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这真是我译的最后一部书了。”74岁的范维信这样说的时候，有些遗憾和疲倦。

“我一辈子做了三件事，一件是电台，一件是法律，一件是文学”。范维信站在轩敞的书房里，这样介绍自己。这个小区荫翳满地、清幽无扰，退休后的范维信过着远离尘嚣的日子。范维信是中国第一届葡萄牙语专业毕业生，也是首批葡萄牙语文学译者。毕业后在电台工作，当过翻译、播音员和记者，还自己编写、主持过“北京夜话”、“中国成语故事”等节目。他非常热爱新闻事业，虽然日后以翻译文学著作和定稿澳门基本法知名，他却总跟人强调：“新闻才是我的本行，别的都是玩的！”

结缘萨拉马戈

范维信的翻译事业起步很早。上世纪60年代就开始偷偷地翻译巴西小说家的短篇，迫于政治压力，译完了改，改完了又撕掉。“1976年粉碎四人帮以后，我才开始真正地翻译文学作品。”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已是一位自觉、成熟的译者。中国大陆引进的第一批巴西小说，许多都是倚重他的译笔。

1998年，范维信因翻译葡萄牙作家若泽·萨拉马戈的小说《修道院纪事》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文学翻译彩虹奖”。十年以前，他曾有幸在里斯本与萨拉马戈有过一面之缘。范维信回忆：“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虽然不乏文学家的幽默，但比较内向，不像亚马多等巴西作家那样热情奔放。”《修道院纪事》从初读、翻译到出版花了整整7年之久，“这本书太好了，也太难了！”范维信说。他译起来格外战战兢兢，因为“把人家好好的一本书翻坏了，是罪过”。

获奖之后，萨拉马戈意外发来贺电：“亲爱的范维信教授：得悉你获奖，表示祝贺和高兴……由于你翻译了《修道院纪事》，我得以怀着尊敬和友好之情分享你人生中这幸福的时刻。我相信，更多的幸福时刻在等待着你……”另一个幸福时刻很快就到来了，同年10月，瑞典文学院宣布若泽·萨拉马戈获得当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说“他用想象力、同情心和反讽所维系的寓言，持续不断地让我们把握到捉摸不定的现实”。

“一辈子尽干苦事儿了”

1992年到1995年，范维信被借调到澳门，做“澳门基本法葡萄牙语文本”的定稿工作。“新闻和评论这事儿我干得了，但法律完全外行。一个研究医学的教授，你能让他研究原子弹吗？”范维信颇感无奈。那时候，他住的屋子里堆满了《宪法》、《刑法》，遇到问题就四处请教专家。“在一年多时间里，哪儿也没去，每天办公室、宿舍两点一线。我累到什么程度，一天抽掉4包烟，茶杯里是一半茶叶一半水。”“那苦的时候是真苦。年轻时下放干校，在河南干体力活儿。在澳门搞基本法定稿，吃住都很好，可是那苦劲儿比我在干校苦多了。”

“我这一辈子尽干苦事儿了！”范维信感慨。由于把业余时间都给了翻译，“一辈子就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书房的一面墙被书架占满。其中一格全是他的译著，数十本小书凝聚了译者一生的心血，包括早年译介的巴西小说，为他博得盛名的萨拉马戈著作《修道院纪事》、《失明症漫记》和《复明症漫记》。到了最后一本，语言已收放自如。当然还有那本薄薄的双语版《中华人民共和国澳门特别行政区基本法》。另有一格则摆放着他获得的奖杯、奖牌，以及1997年葡萄牙总统若热·桑巴约访华时颁发给他的“绅士级功绩勋章”。

“人到七十古来稀，人们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现在有什么荣誉也好，褒贬也好，都无所谓了。”须发斑白的范老爽朗地笑道，“反正我这些东西都是捡来的。”“因为学了葡萄牙文，搞起翻译来了，搞翻译得了个‘鲁迅文学奖’，在巴西又得了个‘国外最佳翻译奖’，搞基本法又成个定稿人……都是原来没想到的呀。还有那个总统勋章，都是捡来的。就这么过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