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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的文学语言探索
2007年03月09日 15:04投票数: 顶一下  【

王朔的小说给了文坛很大的冲击,毁誉不一。然而他在语言平民化方面的探索却是十分成功的。前面的分析中我们指出,模仿老舍永远成不了第二个老舍,只有像老舍那样把握时代的命脉,像老舍那样用平民的眼光看生活,像老舍那样永远反映当时最为活跃的事物,像老舍那样掌握当时最流行、最具有活力的语言,一句话,继承老舍的精髓,才有可能使作品获得成功。在充分调动并展现北京口语的生动表现力方面,王朔的确是个成功者。老作家林斤澜在一篇题为《北京语言不共同》短文中说:

“老舍写北京,王朔也写北京。老舍写北京市井市民,王朔也写北京市井市民。老舍笔下全没有王朔小说中的人物,王朔笔下也和老舍的人物不沾。两个人“写”的“字”,都是出色的北京语言。老舍把北京语言写到家了,王朔的北京语言也独创一格。两个人的锤字炼句,又仿佛南辕北辙。其实都是“北京人、北京事、北京话”——北京味儿的一种解释,偏偏二位没有“共同语言”。……这两位都是地道的京味儿作家,语言却很不相同。”

林斤澜的这段议论令人深思。他至少告诉我们:王朔的确可以说是老舍之后在北京口语的发挥上最为引人注目的,其语言风格值得进行多方面的探讨。

(1)王朔小说里的描写语言

按说“痞子文学”里不该有什么描写,可王朔笔下的描写却俯拾即是,而且描写得相当认真,写得十分像样。像“桃花尚未盛开,蓬散为一伞,只枝枝布满花蕾,扇骨般翘直,宛如一捧瓶栽嫩润插花,被一只巨手设于天地间,供天眼俯瞰以观赏。”(《痴人》)这是写花木;像“太阳稍稍有些倾斜,光线柔和了一些,湖岸四周的林带更加殷绿幽深。湖水更加耀眼了,似乎被镀上一层厚厚的金漆,重重叠叠钻石一般不停变幻着受光面,把阳光从四面八方折射过来。”(《我是你爸爸》)是写湖水;再如“远方灰蒙蒙的天际,太阳的光线十分乌暗,像颗弄脏了的草莓。天地间却已十分明朗,树丛、花卉、儿童的衣裳颜色鲜艳。”(《刘慧芳》)是写阳光。凡此种种,都让人看了那么舒服,心里那么熨贴,甚而至于可使文学描写词典里的某些华彩章节黯然失色。

好像是一种必要的装饰,一篇开首或一章起笔,事物发生在湖边就写写湖水,人物行走在林间就说说树林,或许几十年来我们在其他小说里看惯了这种模式,因此翻开王朔的书看见这些景物文字时开始也习惯性地跳过去不读——看故事罢。

可是错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王朔这么个不拘形式、一空依傍的人,干嘛也要起这种范儿,就乎这种俗套儿呢?翻回头来再细细看看他这些描写文字,才猛然觉得,向以写人物对话见长的朔爷敢情在这儿也是在说话,是让景物说话!

王朔作品里的景物描写,没有他的对话那么俗,那么土,甚至是雅得很,美得很,字面上看已具备什么桨声灯影荷塘月色红叶白杨一类名篇的大家风范了。但这么比可能又错了,因为他那淡淡的几笔描写,总让人不由嚼出几分苦涩,生出几许辛酸,甚而心惊肉跳,这种感受是读者始料未及的。

或许我们习惯了大师们那些固定的路数:一见天低云暗,心情立码随之沉重;一见月朗风清,满心也愁云散尽;壮阔带来的是豪情,僻静带来的是幽情,暖风带来的是柔情,热烈带来的是欢情。也许都是常理,但这么哩咯咙久了,谁还愿老捧着你的书跟着你体验呢?王朔厉害,他能把蓬勃的早晨写得毫无生气,炽热的午间写得平庸无聊,日落黄昏却可以活泼起来。他最大的本事是让景物随着心情走,而不是心情打从景物生,那鲜活的、阴沉的、明快的、无聊的种种态势,都可以从人物的心路上投射在任何事物上。

小说《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开首,我们无法了解主人公心态的时候,却不由不为这段文字沉下心来:

“阳光从厚重的窗帘后倾泻出来,我轻轻走到窗前,从窗帘缝隙看了会儿外面车水马龙、阳光明媚的街道,把窗帘拉严。我不喜欢晴朗的早晨,看到成千上万的人兴冲冲地去上班、上学,我就感到形孤影单。白天我没什么事可干,也没什么人等我,我的朋友们都在睡觉。我又抽了五支烟,看了看日历,然后穿衣服,洗脸刷牙,走出我住的这套公寓。”

阳光明媚的清晨,他没有常人那种兴冲冲的情致,夕阳黄昏,他却满眼是草木遍绿,花丛怒放,当他空虚的生活中闯入了一个带着新鲜气息的女孩时,连入夜的人流车流都随之活泼起来了,这一串景物描写可以看出王朔独运的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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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张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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