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玉娇杀人事件
邓玉娇杀人事件成了近期最热点的新闻之一,不断爆出的各种消息令案件变得越来越复杂。截至本刊记者发稿前又再起风波,“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野三关镇的纪委书记涂启东很疑惑地问本刊记者。
记者◎杨璐 摄影◎张雷
当场
邓玉娇的朋友刘燕(化名)告诉本刊记者,她赶到休息室的时候,21岁的邓玉娇正在打电话报警,“她吓得脸色煞白,握着电话的手还在抖”。刘燕说不清楚当时邓贵大的情况,“心里害怕,也没顾得上看”。刘燕说,报警后邓玉娇又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在警察到来前,休息室里陷入了沉默。刘燕告诉本刊记者,她和邓玉娇就这么互相盯着看,不知所措。“你怎么还动刀了?”刘燕说,她半天才想出这句话。邓玉娇回答了一句当地方言,刘燕很慎重地想了想措辞,把这句话翻译成最为贴切的普通话,“像这种色鬼,不收拾他不得了”。直到警察赶来,“我们都哭了,还有人腿软坐到了地上”。刘燕回忆邓玉娇被带走时候,里面穿着短袖条纹T恤,外面套着雄风宾馆的制服,“晚上有点凉,我们后来去派出所给她送了长袖的衣服”。
邓贵大的死讯是当晚一起去雄风宾馆梦幻城的同事邓中佳告诉邓贵大的妻子郑爱芝的,陪同郑爱芝到医院料理后事的,还有野三关镇的纪委书记涂启东。“我们到医院的时候,邓贵大还在急救室里,已经死亡,胸前都是血。”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郑爱芝说,她和在场同事们都在发懵中,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镇定一些的涂启东随后给派出所打了个电话,询问事情经过。“派出所说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正在处理,我就没接着问。”涂启东告诉本刊记者,郑爱芝当时还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儿,情绪非常激动。同去的镇上干部都安慰郑爱芝,要她冷静,相信公安机关。他们把郑爱芝送回家,涂启东说他心里只是隐隐约约犯些嘀咕:“死在这样的地方,不太光彩。”
很快,外界反应印证了涂启东的直觉,邓玉娇杀人事件成了近期最热点的新闻之一,不断爆出的各种消息令案件变得越来越复杂。截至本刊记者发稿前又再起风波,“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涂启东很疑惑地问本刊记者。
邓玉娇
通往邓玉娇家里的路很难走,开车到了不能再往前的地方后还要再爬5里山路,村里的人家住得稀稀落落,加上地形和树的阻挡,每在一户停留,都觉得是在与世隔绝的仙境里,没有人声,只有鸟鸣和笼罩在高处驱之不散的白雾。因交通不便,村里人很少与外界往来,民风淳朴,见到外来人,就笑脸相迎地招呼在自家门口平地上歇脚,拎来凳子、泡上茶、递烟,然后也不问来自何方去向何处。邓玉娇的外公外婆也是如此,老夫妻住在山坳坳里,年近70岁了还在背柴劳动。因为这里的条件太艰苦,邓玉娇的父亲跟母亲张树梅协议离婚。“他们没有感情问题,分手就是这个原因,所以后来关系很好,邓玉娇的爷爷对她也很好。”离婚后,母亲张树梅外出打工,1岁多的邓玉娇就跟着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直到差几天初中毕业去福建打工,才算真正离开了大山。
“一碗白水,一碗鸡蛋饭,一碗油炒饭,一碗白糖饭。”邓玉娇的外公用地方俗语来形容养大她的不容易。“娇儿生下来没多久她妈妈没有奶,就是用米汤喂大的,后来她妈妈离婚又再结婚生了个弟弟,我们看着娇儿心疼。”虽然缺少一个完整的家庭,邓玉娇还是被外公外婆呵护长大的。“每天上学要爬5里山路,我都要接送。”邓玉娇的外公告诉本刊记者。不过,他们说,也没有因为怜惜而溺爱孩子,做人的原则和本分都一样不落地教给邓玉娇。“从小教她出门有三稳:身稳、口稳、手稳,不能骗钱、不能贪财。”外公一直觉得自己的教育很成功,“她在浙江打工时头被别人碰破了,人家赔给她500块钱,她都没要,说算了。”
在外公眼里,邓玉娇是个男孩子性格,“高兴的时候做事就呼呼啦啦的”。如果犯了错误,骂她不是好办法,她是那种越骂越倔强的人,必须要来软的,哄着说。这个脾气一直持续到成年之后。她家邻居告诉本刊记者,邓玉娇的母亲张树梅为人就刚强、干练,母女的性格很像,母亲骂女儿的时候女儿就会回嘴,相反,邓玉娇跟老实、内向的继父关系很亲,继父说话委婉,也不吵她。
外出打工后的邓玉娇就不再被外公外婆所了解。“她的心里话也不跟我们说,也不跟她妈妈说,跟她的小伙伴儿说的多一些。”2006年,邓玉娇从外面打工回到镇上,交了一群好朋友。“她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刘燕曾经在雄风宾馆工作过,刘燕带着她来说在我家住几天,我就让她过来住。”刘燕她们大约有十几个女孩子都是来来去去在雄风宾馆工作过的,年纪相仿,感情很好。邓玉娇在刘燕家白吃白住一个月,刘燕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不就是吃饭添双筷子嘛,我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爱计较的人从来都不来往,邓玉娇也是这样的人”。
刘燕知道邓玉娇失眠的事情。“我跟她睡一间屋,她晚上经常整夜睡不着觉,起来哭。”刘燕推测说,睡不着觉心里就想事情,想得多了就哭了。不过刘燕告诉本刊记者,她并不知道邓玉娇为什么会失眠,“这是她的隐私,我从来没问过。我们这些人互相都是想说的自然就会说,不想说的也别问”。从恩施看病回来后,邓玉娇告诉伙伴们,她得了忧郁症。“我们还看见她吃药,不过她吃了这些药比以前好很多。”刘燕说。
除了失眠,刘燕并不觉得邓玉娇忧郁,“她比我还会说呢”。刘燕开了一家服装店,邓玉娇在里面帮着客人选衣服,在路上遇见人,她也总是主动打招呼。“我都说过她走路要注意影响,不要见谁都说话。”姐妹们为了点菜没点好,都能叽叽喳喳吵成一团,外人觉得这些女孩子吵得很厉害,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一会儿就能和好。“邓玉娇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暴躁,我们吵架之后总是她先哄我们,讲和的。”24岁的刘燕觉得邓玉娇还小得很,什么都不懂,“那个有家室的人不是邓玉娇的男朋友,他是过来做工程的,我们在一起都玩得很好”。邓玉娇传说中的第二个男朋友刘燕说她没见过,“她在外面打工认识的,她回到野三关两个人就分手了”。刘燕没觉得这件事给邓玉娇构成重大的打击,“她没有那么小心眼儿吧”。
在刘燕的叙述里,她们这群女孩子过的是无忧无虑的生活,没有多少钱,也不花什么钱,每天腻在一起打牌、吃饭,有时去唱歌。对于未来,懵懂的她们还没有怎么认真规划过,“结婚挺遥远的,趁着现在能玩赶紧玩,将来结婚、生孩子了就玩不成了”。不过,总这么逛荡着也没意思,出事前的一个月左右,邓玉娇到雄风宾馆娱乐部做了一名DJ师,负责在KTV里给客人倒酒和点歌。而且,因为医生让她注意休息,所以她每天晚上只上一个班,一两个小时就下班。工作并不繁重,每月还可以拿到千把块钱,不用靠妈妈和爷爷的零用钱过日子了。新的快乐生活刚开了一个头,却在5月10日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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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雷
编辑:
李志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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