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煤老板退出历史舞台面临被转型
2009年09月22日 17:47南都周刊 】 【打印共有评论0

煤老板最后的挣扎

张利华认识不少圈中老板,有些煤老板是多年前买的煤矿,钱已赚足,即便这次重组补偿低了,“无非多赚少赚而已”,没有太大意见;倒霉的是那些通过融资、贷款来投资的煤老板,刚刚建成矿井就被叫停、参与重组。

南都周刊记者·齐介仑 王宏宇 山西报道 摄影·刘浚

两排低矮的淡绿色平房已坍塌了大半,一面未倒的砖墙上,可以大略辨识的斑驳字体写着“梭峪技咨煤矿”。

陡峭的山坡上,随处可见丢弃的安全帽、工作服。约半米宽的铁轨,残破为几段,从矿井入口处一直伸向1000米外的储煤场;直径2米的矿井口已经封存多时,铁栅栏门上,锁头锈迹斑斑;斜斜的巷道上,煤渣散落了一地。

这里是梭峪,太原地区古交市的一个山村。县级市的古交,曾经汇集了一大批规模不一、类型各异的煤矿,现在,它们先后被叫停。

十几年来,在这个农业与轻工业极其羸弱但小煤窑遍地即是的区域,那些敢吃螃蟹的当地村民以及外来客商,正是借由这样一个个并不显眼的井口,创造了一个个颇具争议的资本传奇。

风云突变,形势不再如煤老板们设想的那般。新一轮的煤炭行业整合重组大幕在山西已然徐徐拉开,与古交梭峪技咨煤矿一样,大量山西小煤窑在本轮“国进民退”之后,将彻底淡出历史舞台,煤老板日进斗金的创富故事也难再现。

大限将至,曾经饱受诟病的煤老板们在努力尝试着做最后的挣扎。各种反对意见的背后,各怀心事,各有所指,几家欢乐,几家离愁。

首富的黄昏

“古交首富”闫林则损失惨重。

虽然在2007年因“雇凶杀人”案被判刑15年,但由于身患重病,57岁的闫林则得到了监外执行的机会。一年多来,除非必要的应酬,他很少出门。

心脏病、胃癌、尿毒症,多种疾患在这些年里相互交织,使得富甲一方、声名远播的闫林则在精神的世界里悲苦难当,他的结发妻子闫桂英直言不讳地当着他的面对南都周刊记者坦言,“他这样的人,不知道哪天就死掉了。”

位于古交城区中心地段的新世纪大酒店,与市政府、司法局分别一箭之遥。曾经车水马龙的古交大街,由于大量小煤窑的关停,南来北往的生意人减少了大半,酒店的生意也一落千丈。

在群山环抱的古交,新世纪大酒店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财富地标,而这座大楼,连同位于山西太原大南门的豪华写字楼——景峰国际大厦,均属闫林则独资所有。古交境内总计62家煤矿,其中有3家是闫林则的私产——会立二矿、黄达矿、梭峪技咨煤矿。而且,1997年,闫林则早走一步,在古交投资兴建了当地颇为知名的裕龙焦化厂。

这些煤矿、工厂、酒店、写字楼,都是闫林则在各个时期创富的砝码和凭借。

街头市民讲述,闫林则虽然低调,却是实打实的“古交首富”。传言称,煤老板闫林则个人资产在20个亿左右。闫坦承,20个亿说不上,8到9个亿倒是有的。

新世纪大酒店三楼,穿过两道厚重的铁门再向前走,在身后传出“哐当、哐当”两声自动锁门声之后,周围安静下来。在楼道尽头一间明亮开阔的办公室,闫林则虽然身体每况愈下,但精神依旧饱满。只是,蜷缩在长约四五米的宽大豪华的办公桌背后,个头不高、原本瘦削的他显得更为干枯、矮小。寒暄过后,闫开门见山直抒胸臆:“这次煤炭资源整合,不现实。”

闫说,一刀切的整合,会浪费大量资源,很多小煤矿之间由于采空区的存在,无法连成片,形不成规模;整合以后,关掉的煤矿,资源白白浪费了;不关掉的,和原来一样,还是“你挖你的,我挖我的”;而且由于储量还是原来那么大,不是每个矿都能够提高产能。

鸭舌帽,白衬衣,灰色西装,加之浑厚的嗓音,如果没有看到他脚上那双与周身装扮极不协调的白袜子与塑胶拖鞋,那么,闫林则完全是一个旧式海派大佬的形象。

由于一周要做两次透析,心脏又安装了起搏器,胃与胆囊也做了全部切除,出行不便的闫林则专门购入了透析机,并雇佣了数名护士为他服务。

面色暗灰的闫林则很是不满地说,有人说煤老板都是黑心老板,他不能接受。他的财富,挣得不容易,而且这些年里担惊受怕无数。

点燃一根“黄鹤楼”,猛吸上一口,闫林则望着窗外叹口气说,一旦矿上开工,这一天24小时是绝对不敢关机的,电池总是充得满满的。晚上,电话铃声一响就会惊出一身冷汗;而且各种关节需要打点,各种敲诈、勒索不计其数,他的院子里先后多次被扔进炸药包,窗户玻璃不知道被砸烂过多少次。

闫林则说,当煤老板的日子,他过得颇为辛苦,与在太原、北京遥控指挥的那些煤老板不同,他总是坐镇一线。

“到现在,我在银行没有一分贷款,都是拿自己的钱来投资。你信不信?”闫林则的第一桶金源于他对一个村办砖厂的承包,而真正意义上的财富累积,则要追溯到后来他对梭峪村集体煤矿的承包和买断,就是后来的技咨煤矿。

1992年,入党12年的闫林则通过走街串巷卖爆米花,已积攒了几万块钱,与老婆闫桂英商量后,从村委会承包了这座煤矿。1996年,由于生意不错,在煤矿承包期尚未结束时,他将煤矿全额买断。从1992年到2005年,率先迈出步伐的闫林则,最终赚得个盆满钵满。

“1993年正式开采时,一吨煤17块钱,后来一路猛涨,最后涨到1000多块钱一吨。但2005年以后,煤炭价格上去了,产量却不高。煤炭政策开始不稳定,关停整顿越来越多,基本上我就不挣钱了。”闫林则说。

从2003年起,大量小煤窑在古交扎堆出现,煤矿转手价格被盲目炒高,闫林则耐不住寂寞,出手购入了汾河边上的两个煤矿——会立二矿和黄达矿,转让费用总计4000多万。未曾料想,这个原本可以赚钱的营生,因为政策性变动,闫林则几近血本无归。

两座煤矿刚刚投产,山西煤炭资源整合大浪汹涌而来。2009年5月,进入重组准备阶段的古交煤管局,率先将汾河边上污染较重的煤矿关了三家,其中就有闫林则的上述两个煤矿。

“政府除了退回当时我上交的资源价款,每个矿只赔了500万,所有机械设备不准撤出,煤管局没有通知就提前断电,我所有的设备全泡在水里了。这两个矿的损失,加上技咨煤矿被大同煤炭集团低价重组,我净亏两个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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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齐介仑 王宏宇   编辑: 周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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