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中评第329期

不知道你看了我们的年终策划没有？我们找了十位精英和二十位草根谈谈对未来十年的预测与期望。其中一位是韩寒，访谈的标题是我取的：让老人自然老去就可以（采访者是我的新同事陈芳）。今天我还把韩寒的这篇访谈拿来做了评论频道的头条。

凤凰网资讯：在你的博客中，看到你对社会、国家大事都很关注，在下一个十年里，这方面的关注会不会更进一步或者有一些更实质性的行动？

韩寒：我其实未必一定是个批评者，但我一定不是一个歌颂者。我没有什么实质行动的打算和计划，让老人自然老去就可以。

今天的评中评，就从这句“让老人自然老去就可以”谈起。韩寒惜字如金——聪明人往往如此——笨拙如我，就只好来给韩寒做脚注。

首先这谈的是怎样改变社会。这种态度与我们熟悉的“革命”话语大相径庭：我们是要激烈的变化，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我们是要用暴力手段，还是要尽可能地温和？昨天我们中午吃饭，几个同事就《十月围城》争论得不可开交：是不是“欲求文明之幸福，不得不经文明之痛苦”？革命是什么？要不要理想主义？是不是理想主义？要什么样的理想主义？如是种种，各持己见。

昨天下班路上，我在看《追踪1789法国大革命》（这本书也是这几天我们讨论的热点话题），这本书好比一个游戏：假设你回到1789年参与那场革命，在每一个关头你都需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同时付出相应的代价，看看自己到底能走走多远。一开始，我选择做一个温和的立宪派，结果很快就死掉了。我发现几乎每一个温和的选择都会导致我很快走向末路，最后不得不我跟着罗伯斯庇尔走，大开杀戒，每一个关头我都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合上书，我惊讶于自己一直坚持的价值观原来那么容易被抛弃——在革命的浪潮中，你总是会越走越远。

连岳曾经写过一篇《等父亲死掉》：

等爸爸死掉，等偏见和爸爸一起死掉，这就是出路。

我甚至认为，这是唯一通向美好未来的道路。

来，来一场浴血的战役，来一次总动员，来痛快地切割；来，我振臂一呼，万众云集，新世界、新秩序、新人类从此诞生——这是多少哲人王的梦想，它从来不可能实现，只是梦幻加空想。

因为没有非此即彼的两个阵营，没有必须被淘汰的一群人，我们痛恨的偏见，它是我们亲爱的父亲身上的一部分。

杀死父亲永远不可能是人类的选项。

文章很长，想读的人可以去搜索这个标题，摘录短短一段并不能表达连岳观点的全貌。比如可能会有人说，只有一位老人是我父亲，其他人不是。看完连岳的文章兴许你就不会这么问了。我想连岳这篇文章，表达是韩寒的同一个意思。

上述看法，我早就有了，所以第一次看到韩寒的这句话，我不是赞赏韩寒的见识，而是感慨于韩寒的自信。能够这么说，说明他是一个无比自信的人。他说得越是轻描淡写，就越是有自信。他相信在未来自己不会变，这很不容易：你不会因为太过愤怒而变得偏激；你也不会因为经历太多而变得麻木；你还不会因为现实压力和诱惑而变得犬儒；你要一直不偏不倚中道而行。没有强大的内心是说不出这句话的，没有强大的内心也读不懂这句话。

老人们会老去，我们有一天也有变成老人，你如何保证自己和现在的老人不一样？

最后说明一下：如有老人看到这篇文章请不要介意，这里的“老人”另有所指。比如我们的年终策划还采访了70岁的周瑞金老先生，他自然不属于这篇文章所说的“老人”。

凤凰网评论编辑：彭远文

注：前天的评中评，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怒火，骂了一句脏话，虽然不是针对任何人，但无论如何，这是不对的。我已修改，并在此向读者致歉。

上期评中评：未来十年：反反人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