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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大学开得像超级市场”四人对谈 教育改革关键在管办分离
2008年05月04日 10:28南方网—南方周末 】 【打印

通过拨款法定化实现教育资源的均衡配置

教育预算要法定化,可以是一届人大调整一次,但这五年中间,不许再有变化。正确的财政原则应该是雪中送炭,而不是锦上添花。

秋风:接下来讨论基础教育。现在的基础教育存在很大缺陷,都带有很强的营利性质。于是人们要求政府强化监管。殊不知,公立教育的商业化本来就是政府的政策导致的,教育行政主管部门与学校也有过于复杂的利益关系。

因此,要恢复公立基础教育的公益性,前提仍然是自治。只不过,这种自治要与公众的广泛参与紧密联系。基础教育有其特殊性,社区居民可以很方便地参与。如何扩大这类学校的公众参与,是一个值得特别重视的问题,解决了这个问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改变公立学校目前的扭曲状态。

秦晖:基础教育和高等教育还有一个重要的区别,高等教育有竞争性,但接受基础教育是所有人的权利。国外也有营利性的基础教育学校,但如果要营利,政府就必须先充分保障所有人都能接受基础教育,然后由市场提供高端服务。一些发达国家,一方面强调就近入学,一方面特别害怕由于社区差异造成的教育资源分配不公,所以它们的教师经常轮换,避免名师都集中在部分学校里,形成差别教育。

信力建:一定要以国税支撑9年或12年义务教育。反过来,大学恰恰应该完全对民间放开,竞争才能有质量。

秋风:就是要把大学开得像超级市场,你做得好,我们才有得选。中国的名牌大学在很大程度上是财政体制人为造成的。越是好大学,政府投的钱越多。结果形成恶性循环,越是差校越糟糕。这颠倒了正确的财政原则,财政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义务教育也如此。现在整个教育财政,是在制造两极分化而不是增进均等化。

秦晖:在现有的体制约束下,公立教育实际上是为等级制服务的。

秋风:要改变这个局面,弗里德曼设想的教育券或许是个好办法,通过补人头来补学校。

笑蜀:最理想的制度肯定是教育券制度,但实际上很难操作,只能局部试一下,现在还没有一个国家办得到。在教育券只能作为辅助手段的前提下,怎么通过管办分离,使教育资源配置更公平、更均衡?

秦晖:哈佛附近就有一个非常有名的学校,所谓的拉丁学校,那是美国资格最老质量也最高的一所公立学校。在所有人都得到了义务教育服务的前提下,他们的好学校基本上有两种,一种实行市场制度,有钱就可以到特别好的学校;还有一种,像拉丁学校那样专门招天才学生,而且学生的书包确实比中国学生的书包都重,每天也是作业做到晚上十一点钟。但那个学校不是凭钱上的,它就是凭分数,极少有权贵子弟。要么在分数面前人人平等,要么在金钱面前人人平等,但不能有权就有一切,就能上好学校。

笑蜀:现在不单校长全都是行政任命,资源也全都是行政划拨,这次不招收他的儿子,可能他下次就不给你拨款了。要让校长腰杆硬起来,就得拒绝市长的条子但又不付出代价。问题是,怎么建立这个防火墙呢?

秋风:其实也简单。一个是拨不拨款由不得官员,一个是谁当校长也由不得官员。这两条在,条子就挡得住,否则,不管公立私立都挡不住。

关键是教育预算的法定化。可以是一届人大调整一次,但这五年中间,不许再有变化。

秦晖:说到底就那么简单,所需要的就是一整套规矩。否则教育投资比例的法定化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假设教育投资增长的法定比例为10%,但如果多出来的这10%都装进了教育行政部门的小金库呢?如果对教育投资的内部分配一点约束都没有,那法定化有什么用?

秋风:除了拨款法定化,还有人事上的问题。这只能靠自治,即建立公众参与的自治性治理结构。董事会就是校长的防火墙,校长首先是对董事会负责。当然,市长、教育局长也有监管学校董事会和校长的权力。

秦晖:对所谓的监管权力,也需要监管,要首先保证社会对它是可以问责的。比如,家长委员会就应该起作用,它们认为谁做得不好,就可以弹劾谁,如果政府拨款不到位,也可以控告政府。

所有从社会来的钱都应该装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

每项支出均有严格审核,任何人不得挪用或乱用一分钱。第一都不能搞冒险性投资,第二都不能内部人分配。

信力建:收费的民间学校,国家也应该拨款。

秦晖:美国就有这个法律,只要是NGO一类的学校,不仅可以享受《联邦税法》第501条的免税优惠,而且政府还要给钱来资助。以“政府资助第三部门搞公益”这样一种“后福利国家”方式,取代政府直接搞公益的“福利国家”是如今的时髦。

即便“第三部门”概念还不存在的时侯,政府以公费资助私立学校和私立医院就已经形成传统。当然,前提是这种资助只能用于学校的发展基金,不能被私立者分配掉。而且这种学校需要事先确定法律上的公益资格。比如某个篮球俱乐部培养球星的那种学校,就不可能有政府拨款。

信力建:学校有学校的义务,无论是政府拨款,还是民间捐赠,都只能作为学校发展的资金,不能用来营利,更不能分给个人。斯坦福也好,哈佛也好,它们的钱都很多,基金在各方投入下越滚越大,但受到基金会的严格管理,每项支出均有严格审核,任何人不得挪用或乱用一分钱。所有从社会来的钱都应该装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

秦晖:其实不单是学校,任何公益基金都要接受社会监督,第一都不能搞冒险性投资,第二都不能内部人分配,这都是最起码的。

信力建:NGO一般都有个规定:管理经费不能超过当年总支出的15%。至于政府管理的成本,各国都有一个指标。

秋风:如何约束教育行政部门在教育经费分配上的自由裁量权,确实是一个大问题。在传统的大学经费拨款制度下,做手脚的机会还是比较少的。于是,教育行政部门就搞各种各样的项目。项目与工程的拨款规则相对灵活,官员上下其手的机会很多。即便不收受贿赂,它的权力感、权威感也会大大增加。

教育行政部门的权力从1990年代后期以来越来越大,要阻止这种势头,就必须使拨款的规则趋向刚性,比如,直截了当就按照各校的大学生人头拨款,大学也基本上按照大锅饭的方式向教师发放报酬,这听起来很不“市场”,但很可能是最适合大学的拨款方式。毕竟,大学不是企业。

秦晖:不只是项目和工程,还有各种各样的垄断,比如垄断教材、垄断考试权。现在的考试委员会就是一棵摇钱树,原来大家都可以印考研参考资料,它眼红了就宣布说,这个东西只此一家,别无分店。就成立一个考试委员会,把这些权力都抓过去了。

信力建:考研是产业,高考更是产业。包括学校升等级、专升本,包括评博士点、硕士点,以及五年一次的高校评估,都有很大的利益在里面。

笑蜀:整个就成了寻租运动。

秦晖:“寻租理论”不太适合中国。根本就不是设“租”,他没有出让任何东西,权力还是在他手里,并没有“租”出去。但他就凭这权力跟你要钱。如果把权力“借”给了你,然后跟你要点钱,这才可以叫做“寻租”。中国只有“索贡”,没有“寻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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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 陶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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