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中旬以来，贵州遭受50年来最大面积的雪凝冻灾。因线路严重受损，贵州电网减供负荷已达三成，18个县中断供电，全省进入大面积二级停电应急状态。除了贵州，持续性雨灾雪灾已侵袭鄂、湘、川、皖、陕、甘等10省区，受灾人口逾3000万，并在不断攀升。未来数日，全国自西向东将再次出现一次大范围持续性雨雪天气过程，中央气象台于昨日启动三级预警响应。
毋庸置疑的是，广东未能“偏安”于本次雨雪灾害。受到贵州、云南地区灾情影响，部分输送广东的电力线路因严重覆冰而造成跳闸和设备损坏，南粤出现电力电量双缺局面，最大供电缺口超过千万千瓦，相当于深圳全市夏季用电高峰时的总量，而广州最大供电缺口将超过百万千瓦。目前，南方电监局全局进入电力应急状态。负责电力运行工作的省经贸委签发应急响应紧急通知，这是广东10年来首次启动电力应急预案。全省燃油燃煤电厂被要求加班加点发电。
紧急状态席卷大半个中国，各式灾害后果不胜枚举，能源供应紧张、交通格局恶化。尤其是时逢岁末春节，世界上最大规模的人口流动潮受阻于铁路、高速公路、火车站及中心城市，这不仅加重了自然灾害的烈度，更让单个省份的雨雪灾害“输出”至邻省。进而，各省区市的恶劣遭遇联系到一起，波及大部分国土及其人口。从性质上看，灾害已经从单纯的供电交通等行业向社会领域蔓延；从现实趋势看，应对并减少灾害，地方力量组织自救是必然途径，但也亟须从各自为政的割裂态势中摆脱出来。
国家级应急预案两年前就已发布，主要针对跨省的突发紧急公共事件。纸上的预案即便都是原则性规定，但已是非常明确，能够造成积极作用。不过时至今日，国家应急防御的预案并未完全启动，除了气象预警之外，其他部分的强力协调尚有待唤醒。如此一来，涉及跨省的灾害防控只能依靠省际间的自觉互动。等到这种极不稳定的省际沟通落实到边界区域，灾害影响往往会累积扩大。仅以北出广东的京珠高速为例，本月以来就一直处于随时停顿的险境。大雪封路路难行，贯通湘粤的京珠北高速成了脆弱的交通纽带，几乎年年如此，只以今冬更甚而已。
大雪并没有覆盖什么，却将政府应急的薄弱之处暴露无遗。在省际协力抗灾不尽人意的情况下，雨雪天气的阻隔让各省更加孤立。贵州一方面供电紧急，另一方面12座大型发电厂由于缺煤而停止运行。按说雪灾不是一夜间形成的，政府真要做足准备也并非绝无时间，可现今电荒、油荒、煤荒还是在灾区不同程度地发生了。贵州的教训会不会在广东上演？即便暂时还没有出现拉闸限电的情况，但广州佛山已挂起最高级别的错峰信号。漫天雨雪之下谁能幸免？电网告急、能源告急，广东不要成为第二个贵州才好。
相较于救灾的不足，追问雨雪灾的成因已没有意义。全球变暖也好，环境恶化也罢，都非一时之力能够扭转。但仅就灾害的预防和应对而言，成事之谋划不在天而在人，担负公共安全职责的政府理应承担最核心的义务，并要有前瞻、有效率地执行。不然，有多少雪灾漫布时的窘迫，就有多少抗灾防范的疏漏。根据气象预报，全国大范围降雪或在数日后好转，这对眼下雨雪成灾的各省市是个好消息。不过作为一种假设：如果雨雪加之社会、民众的损害不是因政府戮力作为得以消解，而纯粹倚赖民众的坚忍或自然界反复无常般的恩赐，政府版本的应急体系应当抱愧自咎。
谁也不能否认，雨雪灾害的确具有不可抗力的特征，然而仅就减少这类气候灾害的能力而言，无论是国家还是地方政府都比民众更有资源，更有预测能力、动员能力，也更有获胜的把握。存疑的就是，政府应急可否把此种潜力发挥出来，或者愿不愿意去用力。比如，大雪压垮了贵州省的电塔，引发延续至今的连锁反应，并将灾害的恐惧阴影由电网输送到广东——恐怕只有政府打起精神，充分应对不测之需，能真的为公共安全兜底，才能打消这些即将扩散的担忧。
归根结底，风雪堵塞中途，辗转在路上、受困而求突围的不仅仅是四方的归客，也包括政府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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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南都社论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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