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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侠入选中学课本没必要大惊小怪
2007年08月17日 10:37人民网投票数: 顶一下  【

2007年7月的北京课改,语文泛读备选篇目中节选了金庸的《雪山飞狐》,一时舆论大哗。与此相对应的是,鲁迅、朱自清等现代名作家的作品渐渐淡出年轻一代的视野。两相对照,不少人对中国现在的中学语文教学大担其忧。作为一名教育出版社语文编辑,每天跟初、高中语文课本打交道,再熟悉不过了。我觉得根本没必要大惊小怪。其实,教材中的内容每年都在变化、修订,不过是外行人看不出变化来罢了。

就举今年秋天将使用的人民教育出版社版的七年级语文课本来说吧,由于自己在出版社的缘故,比别人提前看到课本,得以先睹为快。跟原来课本对照,光这一本教材修订就换了4篇课文,如第1单元第3课由原来香港散文作家杏林子的文章《生命生命》换为现在的《短文两篇》(具体为作家小思的《蝉》和席慕蓉的《贝壳》),第3单元第15课李汉荣的散文《山中访友》替换为散文家梁衡的《夏感》,原来的《古代诗歌五首》中也删除了辛弃疾的《西江月》,第3单元第24课《诗两首》(具体为泰戈尔的《金色花》和冰心的《纸船》),新一轮修订中冰心的《纸船》被替换为现在的《荷叶》,题目也改为《散文诗两首》。光一册课本就修订这么多,节选一篇金庸的武侠小说又算得了什么?

我在上面罗嗦这么多大家并不关注的废话,是要说明什么内容呢?是要说明,其实每年的中学课本都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只是大家平时不注意这些细节罢了。只不过,这次是换了金庸的作品,题材是被大家一直认为是通俗文学的武侠故事,觉得通俗小说登不得大雅之堂而已,才引起大家这样大的舆论波澜。试想,如果有一天换上张爱玲的作品,换上“鸳鸯蝴蝶派”的作品,哪媒体舆论还不吵成一锅粥?其实,即便换上了,哪又何妨?况且还是读本,不是正式的课本。

现在的学生生活在多元化的时代,知识信息远比课本上提供的丰富得多,不是一本课本就能满足了他们的阅读量的。铺天盖地的青春文学,早恋、早熟现象在这些书中也比比皆是,比武侠小说选入课本这样的小事大得多,不过好像也没酿出什么乱子,没什么能挡住这些“藏在书包中的玫瑰”的悄然绽放。况且即便绽放了又怎么样?连房祖名的《早熟》这样的电影都在大陆到处放映了,还有什么不适宜中学生看的?所以我才大胆假设,张爱玲的作品和民国时期的“鸳鸯蝴蝶派”小说有朝一日选进课本也很正常。当然,一般情况下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尤其是后一种。张爱玲的小品文或许有一天会选进课本也说不定,因为确实写得不错,篇幅短小,简洁明了,很适宜选入课本讲解,教学起来也好操作。我们不能因为她曾经和汉奸有过瓜葛、写过一些政治敏感的题材就把她一笔抹杀。

其实,金庸武侠选入读本也不是现在才发生的事,早在2005年,人教社全日制普通高中语文读本就将王度庐的《卧虎藏龙》和金庸的《天龙八部》节选“燕云十八骑,奔腾如虎风烟举”片段,排在第五课,两者合成一个单元——“神奇武侠”。当年就曾舆论大哗。这很正常,报纸杂志总要找点刺激眼球的东西出来才行,连纸箱制作包子的假新闻都能策划出来,还有什么干不出来,不要小看了中国媒体的想象力。

我的一位大学教授文学的老师,是研究金庸武侠的专家,曾有研究金庸作品专著《一个人的江湖》和170万字的《金庸武侠辞典》问世。大学读书期间,我或多或少受了一点他的影响。金庸小说里面有很多中国传统文化的东西,比如儒家的入世救国思想、道家的清净归隐思想以及佛家的顿悟和慈悲情怀,这些都是很重要很值得继承弘扬的东西。郭靖、乔峰、洪七公、令狐冲、石破天等人物形象,放在现代文学人物长廊中也并不逊色。记得当年看《侠客行》,我曾经如金庸先生一样,因为看到石清、闵柔夫妇在庙中祝祷,为他们的爱子慈心感动得流下泪来。

再看一下相关的其他资料,比如鲁迅的作品,《一件小事》、《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费尔泼赖应该缓行》已渐渐退出语文课本。沈阳市的新课本在删去鲁迅的《祝福》、《药》和朱自清的《荷塘月色》之后,换而选用了鲁迅的《铸剑》、朱自清的《论雅俗共赏》等。我是鲁迅的铁柑粉丝,关于鲁迅的作品有不下20种。正是鲁迅这位“大先生”把杂文提高到了艺术品的高度,至今读来依然如昨,感觉并不特别过时。但毕竟时代不同了,让现在的中学生理解《一件小事》中的“我”因为看到车夫撞倒一个老女人后的行动而“感觉到自己灵魂中的小来”,“催我改悔,催我自新”,恐怕是很难的事情,毕竟时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作家韩石山曾在近作《少不读鲁迅老不读胡适》一书中对中学课本入选鲁迅作品过多有精彩的论述,我就不在此赘言了。总之一句话:保持适度原则。

同理,由于时代关系,诗人贺敬之的《回延安》、《三门峡——梳妆台》,诗人郭小川的《甘蔗林——青纱帐》,诗人柯岩的《周总理,你在哪里》,诗人李季的《王贵与李香香》(片断),周立波的《分马》,60年代新闻报道的名篇《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弟兄》等作品淡出中学课本也在情理之中。

还有经典的例子就是冰心的《小橘灯》不再选入中学课本。据冰心老人晚年回忆说,此文原是因建国后某年国庆时节报纸约稿而写的一篇应景式的“国庆感怀”式的文字,你让学生理解“我们大家都会好起来的”、“我对着山那边笑了”等微言大义,现在的学生能理解吗?

说到冰心,多说几句,再回到开头课本变化一事上来。冰心的母爱、童心、自然主题几乎贯穿她的所有文字当中,最早的具有拓荒意义的小诗《繁星》、《春水》,其实文学意义远远大于它的文学价值,现在读来,并不很富有“诗意”。反而是她的散文具有诗的韵味,至今读来很有味道。譬如这次人民教育出版社在修订课本时,把以前的诗歌《纸船》替换为《荷叶》,我认为替换得很好。以前就觉得把这么一首质量并不上乘的作品选入课本有点怪怪的不舒服。现在好了。虽然编辑选这篇文章有技术上的考虑,如原来的《“诗歌”二首》(引号为笔者加),把泰戈尔的散文诗《金色花》囊括进去,有点勉为其难。散文诗和诗歌虽然比较接近,但毕竟文体上是有区别的。和冰心同时代的提倡白话入诗的还有胡适、鲁迅等人,他们的白话诗歌,现在看来,是属于“一根黄瓜,又一根黄瓜”的“梨花体”诗歌,并无多大美学价值。毕竟是“尝试”嘛,情有可原。鲁迅的现在中学生水平的白话诗,比起他的接近于古代格律体诗歌,质量不知道要差多少!反正我是在读过一遍他的白话诗后,除非找资料,一般是不再看它的。这次人教版七年级语文课本其他替换的几篇课文,如果是常年教学的老师或者有鉴赏眼光的读者对此进行两相比较,它们文章的好坏,从文本价值上可以高下立判。在此我不想多说。我只是想说明,课本其实每年都在变,没必要因为换一篇金庸武侠就以为天塌下来了,没那么严重。难道大家没看到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高中语文课本连课文后面的练习题都全删除了吗?这样或许更有利于学生多角度发散思维,更接近于素质教育。

据网上说,2007年7月北京课改,余华的《许三观卖血记》是第一次入选高中教材。选择它的目的是让学生了解“讲故事”有多种讲法,传统的是一种,到《许三观卖血记》后又是另外一种。2006年07月,辽宁版高中新课本中,多了一些我们熟悉但是却很少在课本中看到的名字和文章,比如海子的《麦地》、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等。这说明中学课本改革是大势所趋。变化是为了更好,披沙拣金,才能淘洗出精品。说余华的《十八岁出门远行》第一次入选高中教材其实并不确切,人教版语文以前读本上就选过,但我总觉得,这篇选择得并不太恰当。这篇余华早期的实验性作品,在手法上是有点与众不同,但作为教材精品总觉得还谈不上,把一个实验性文本(学习西方现代派卡夫卡)当作经典来讲,有点不靠谱。还有一点需要提到的是,这篇作品学生能理解吗?也许我小看了现在中学生的鉴赏能力。

无独有偶,打开电脑,看到《水煮三国》作者成君忆讨论“君子小人”的文章,起因是今年6月西安市委党校65岁的历史学教授胡觉照上书教育部建议将《出师表》撤出中学语文课本,在全国引发出一场《出师表》去与留的讨论。又是中学教材。唉。各位哥们,这是怎么了?非要和中学语文课本过不去?

口水归口水,吵架归吵架,好在,每一个时代的学生,总有属于他们自己喜欢读值得读的作品,这就够了

作者: 龙城碎月   编辑: 吴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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