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苦的劳动
从外五县回来后不久,秋收就开始了。
首先是割稻子,这活儿我们以前上学时下乡支农也干过,可在这里干又不一样。这里的镰刀比内地的小,刀口呈锯齿状,不需要磨,越用越快。不过要是被这刀割了手指,那就糟糕了,伤口参差不齐,很不容易封口,愈合后也会有疤痕,我们寨子的女知青小F就深受其害。还有一个不同点是这里的稻子长得很高大,如果不倒伏,差不多有一米四、五高。割稻时不需弯多少腰,剩下的稻茬都有膝盖高,然后再放牛去吃。
挑谷是秋收中最累的活,负担重、路途远,而且因为稻捆是穗朝下的,路上不可能休息。最难过的一关是要挑着稻捆爬谷堆,谷堆矮时还好,等堆到几米高后,竹梯又陡又滑(所以干这活不能穿鞋),肩上是沉重的挑子,一不小心就会出危险。好容易熬到田里的稻捆快挑完了,一天下午,我从谷堆上下来,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蹲到地上,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一起插队的知青把我送回宿舍,帮我洗了脚,扶我到床上,可是我不能平躺,只好靠在床上。女同学为我煮了面条,但我一口也吃不下。待到第二天,同学们送我到公社卫生院,那医生查了半天也说不出名堂,最后诊断为"肋间神经痛",打了一针封闭了事。
休息了几天,我又参加了打谷劳动。这里打谷的方式很奇特,不用打谷机,也没有掼盆,而是把稻子堆到场上,赶着牛转着圈儿踩。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脱了粒的稻草用叉子挑开,待谷粒堆到一定程度时,用铲子铲到另一边扬场。这活儿倒不累,只是当老牛站下不动,撅起屁股时,就得赶快捧一把稻草,接住牛粪扔到一边。
秋收后,大队要建立甘蔗基地,从各生产队抽人,我和知青老H被选中了。这基地就在我们大队的山边,离上次发洪水的地方不远。因为晚上回不了家,当地的农民都不愿去,各生产队送的差不多都是知青,大家在一起,好不热闹,仿佛又回到了上学时下乡支农劳动的时候。
我们的工作就是在山坡上挥锄开荒,初冬的早晨,草地上露水很大,解放鞋一会儿就被湿透了,看看天不冷,大家就都光着脚干。知青小Z挖到一丛灌木旁,突然窜出一条蛇,朝他脚上咬了一口。小Z大叫一声坐到地上,旁边的同伴把蛇打死了,我们围过去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条剧毒的竹叶青!有人找来了带子,扎住小Z 的脚腕,几个知青轮流背起他往卫生院跑,经过一个知青点时,又找来季德胜蛇药片让他服下,由于抢救及时,小Z总算没把命丢在农村。以后,谁也不敢光脚干活了,我们在基地一直呆到计划的荒地开完。
年底,寨子里又来了一位新伙伴-小W。他是我们的同班同学,小时侯因小腿上长骨瘤,截去了一小段骨头。他本来可以不下乡的,但就是因为"出身问题",留城的申请得不到批准。工纠队、红小兵天天跑来家里"做工作",最后连口粮也被停了。无奈,只有来投奔我们。小W很有文才,上初一时我们到学校图书馆帮忙,就因一手好字博得高中同学的喝彩。可是到了农村,他和我一样,就算弱劳力了。小W后来办病退回了城,靠做木工为生,77年以优良的成绩考上了大学,毕业后回到我们的母校,现在是教研室主任,专带高中毕业班。
下乡的第二年到了,我们又开始重复上一年的劳动。干活时,我常常望着寨子通往外边的小路,真盼望有人来吧我们接出农村。
没想到机会还真让我盼到了。公社的广播员(当地人)不听新来的军代表陈主任的指挥,陈主任一怒之下把他撤了职,赶回家种田。不知是谁向陈主任推荐了我,说我在学校搞过广播,可以胜任这工作。陈主任是南京人,非常同情我们这帮远离家乡的知青,当即拍板把我调到了广播站。我的待遇是工分加补贴,一切关系仍在生产队上。
我在农村不是个好劳力,到广播站倒是得心应手。除了每天三次转播电台节目和自播节目外,我还把前任留下的一大堆坏广播器材修好了,陈主任乐得合不拢嘴。当时正逢搞"政治边防"运动,我还常帮公社机关写标语、刻蜡纸、印点材料什么的,拿了近一年的"政治工分"。
作者:
张晓云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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