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主席台中央，邓拓看上去与往常一样神态安详，只是旁人从他的语调中听出一丝惆怅。“笔走龙蛇二十年，分明非梦亦非烟。”他用略带福建口音的普通话，吟诵起一首新作的七律。

1959年2月的一个下午，《人民日报》社内举行大会，欢送社长邓拓调任北京市委书记处书记。

“文章满纸书生累……”念到这一句，他竟顿住了。接着闲聊似地叙起，一位老同志说他“书生意气未能无”。散文家袁鹰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称，他的“语气间有点自责，也有点自信。”

两年前，当《文汇报》、《光明日报》等民主党派报纸开始“大鸣大放”时，作为喉舌的《人民日报》却按兵不动。为此，时任社长和总编辑的邓拓被毛泽东斥为“书生办报”和“死人办报”。

自此，邓拓便没脱去“书生”的帽子，无论是随后的批判还是后人的研究。今年5月举行的“邓拓新闻思想学术研讨会”上，有学者提出用“书生办报”来总结他的新闻实践。

不过一些当事人坚决反对。邓拓的妻子丁一岚认为，丈夫是“革命的斗士”，是一个在政治上有所作为、并有可能大有作为的人。就连邓拓当年的一位副手也说，他是“政治家办报”的典范。

不错，主持《晋察冀日报》期间，邓拓曾巧妙地与敌人周旋，创造出“八匹骡子办报”的奇迹。成为《人民日报》一把手之后，他也经常和年轻记者一道采访。他说：“高高在上的‘新闻官’是写不出东西来的，而不写东西的总编辑，又何以说服记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