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桂珍:在敌人发现不了的地方高兴高兴 管他吃得饱吃不饱
2016年09月14日 18:12
来源:凤凰历史
文章来源《我的抗联岁月》 资料图我是1936 年参加抗联的,那时候年纪小,也不记这些。我参加抗联的时候是在第三军。一开始在帽儿山的被服厂待过,我在被服厂里一共待了一两年。结婚以后,就随着大部队走了。我
文章来源《我的抗联岁月》 资料图
我是1936 年参加抗联的,那时候年纪小,也不记这些。我参加抗联的时候是在第三军。一开始在帽儿山的被服厂待过,我在被服厂里一共待了一两年。
结婚以后,就随着大部队走了。我们当时不容易,一直在山里打游击。老在山上转,今天到这儿了,明天到那儿了的。
我们受那苦你算计算计,在部队上有不苦的吗?那肯定要辛苦了,行军作战,敌人要打撵到山里头,有的你就吃,没有的你吃啥?吃野菜什么的。夏天就挖山上长的野菜嘛。冬天就麻烦了,冬天没办法。冬天有时候吃松子,有时候松子都找不到。有时候喝的水都没有。野猪吃的东西我们都吃的了。像那个马啊,不行了宰掉了,马皮啊牛皮啊,就把它搁火烧。烧烧烧,毛烧掉了烧焦了就搁水泡、刮,刮完了再搁锅煮,煮完了你再有刀了你就搁刀拉上吃吧,就嚼吧吃吧。你不吃咋办?不吃你饿着吧,连点儿盐也没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也吃不上。
我反正在部队上,脸也冻坏的。冬天冷啊,东北是冷得很,冬天穿的乌拉头子脚还没冻,就是脸冻坏了,部队黑夜白天走,你算算,一到热乎地方脸就起泡了,部队肯定要辛苦。大冷天的就穿棉衣,也没有皮衣,就穿棉衣。有马就骑马,没有马就步行。我们那时候都是女扮男装,都是把头发剪得短短的,戴着帽子,看不出来像个女的,都是穿苏联的黄制服,打着黄裹腿。睡觉的时候不能脱衣服,如果脱了衣服,发现敌人你还能来得及穿吗?有时候吃饭都来不及。澡也没的洗,换个衣服洗都没的洗,身上长好多虱子。我后来听收音机讲,说周总理在部队上也是一身虱子,穿的毛衣,那毛衣上都是虱子。有时候到这旮旯了,脱下来抖一抖,夏天还好办,夏天把衣服脱下来,碰到渠沟了,你还可以洗一洗。
夏天的时候蚊子很多,有时候宿营也得点些篝火什么的熏一熏。冬天的时候,要走到哪个山里头,找不到房子就在山上过夜,背靠背烤火。有时候打瞌睡,就把衣服烧了燎了。那时候在部队,经常是一天也睡不上觉,有的时候骑马,在马上就睡着了。马一动,吓一跳眼睛睁开了,等下就又睡着了。休息不好,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在那种环境下,你一天要能吃上热饭就非常不错了。到老乡家睡个安稳觉,躺到那床上浑身不舒服。那时候行军走,都是在老百姓家,走到哪儿,老百姓给弄点吃的,如果赶到夜晚了,没啥事了,就住到老百姓家,吃住部队肯定要给钱的。
我当兵的时候,骑马、背撸子。冬天就是给你一匹马,你自己的,你自己管。马的脚丫子冻上冰了,打滑,你自己要把那个冰磕掉。到地方了,你自己把马拴好、喂好,还得记上在哪儿拴着呢,有什么事你就赶紧去牵你的马去,就是这样子。这边枪弹子药稀缺,当时管苏联要,苏联也不给。
那时候有的男的吃不下苦叛变了,但是抗联里面的女战士叛变的非常少。在我的印象里,还没有自己受不了苦跑了的,都能坚持。生孩子也没啥吃的,有啥吃啥。不像现在生娃娃了,富得很,吃这个,吃那个。在那种环境下,有粮食吃就不错了,不挨饿就行了。张寿篯有一个孩子,就是金伯文生的儿子,战争时候,孩子又哭又叫的,怕日本人听到,后来让人抱走了,再也找不到了。结婚了有了娃娃真是苦恼,小米粥也不一定能喝上。没办法,养不活,扔掉舍不得,可是不扔掉又怎么办呢?那伤员也苦得很,吃,吃不上,药,药没有,那真苦
啊,可怜得很。
虽然吃不上饭,我们那时也搞文体活动。那都在不叫敌人发现的地方,大家到一起娱乐娱乐,唱一唱,高兴高兴,管他吃得饱吃不饱的。老蔡有文化,写过一首词,后来做成歌了,我们当年一块儿唱过:
《满江红》
(蔡近葵1936 年作词,载于1936 年法国巴黎《救国时报》)
冰洁花残,千里外,白黑长征。
忆故国倭奴残暴,男儿愤兴,
惯矣军旅未觉苦,漂泊数载焉知辛。
但使那东北光复后,安我心。
山河壮,起尘埃,头颅掷,慰英魂,逞军威横扫黑水之滨。
不曾收复失去地,
那堪重听亡国曲音,欲归来共奏凯旋曲。
待来春。
[责任编辑:马亚旭 PN0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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