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联里的除夕夜：喝雪水、啃皮鞋鼓舞斗志唱军歌

2016年09月14日 17:43
来源：凤凰历史

文章来源《我的抗联岁月》资料图我生于1924 年，黑龙江的萝北县——过去属于汤原县——梧桐河的河东村是我出生的地方。1936 年老师领着我们为抗日部队

文章来源《我的抗联岁月》资料图

我生于1924 年，黑龙江的萝北县——过去属于汤原县——梧桐河的河东村是我出生的地方。1936 年老师领着我们为抗日部队宣传募捐的时候，我们被日本关东军的骑兵冲散了。

到了北满省委，我第一个见到的是冯仲云书记，他当时是北满临时省委书记。他就给我安排工作，把我和另一个同志李桂兰分配到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第四师。就这样我成为东北抗日联军第六军的战士。在共产党领导下，我走上了抗日的道路，也参加了一些战斗。我们家没别人了，我父亲也参军了，我哥哥也参军了，我母亲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去世了。是共产党把我救上来的，中国共产党帮我走上了革命的道路。

1938 年的冬天，快要1939 年的时候，在距离苏联边界不远的地方，部队分成两批前进。白团长带着主要部队要去攻打日本军队的一些驻地，解决弹药、口粮问题。剩下我们以伤员为主的队伍，也就是十几个人，到了现在双鸭山地区的一个山。这个山过去是我们后方的密营，那里曾有被服厂、病院，还有军政学校，让我们在那里等着大部队的到来。可是我们带着伤员赶路，路上已经冻死了好几个，走不了了。我们一个李排长实在不行了，奄奄一息，然后就牺牲了。没办法，当时是冬天，周围都是沼泽地，冬天冻成了一片冰地，怎么办呢？我们找到有草的地方把牺牲的李排长，用草盖上，然后继续前进。我们走的是密山到双鸭山的一条公路，这公路上有日本关东军军车来回跑，我们走到那儿以后天还没有完全亮。就发现了东边有汽车队，有灯亮。我们立即就地卧倒，大概来了十辆汽车，他们是讨伐我们抗日部队的日本关东军。当时有同志建议劫了它，但是劫不了，它有十辆汽车，我们才有不到二十个人，还有一半是伤员不能动，夜间也看不太清楚，劫了以后也没法处理。这个时候我们已经饿得不行。我们原来有一匹马，是驮重机枪的。这重机枪是从日本关东军那里缴获的，得两个人抬，一个人扛不了，太重了。只能把机枪放到马身上。最后马也不走了，饿得动不了了。我们只好把机枪埋到山上的树底下，然后把马杀了。当时队伍有不到一百人，一人一小块，连马蹄子都没扔，用火烧一烧、煮一煮就吃，这个骨头还得嚼一嚼，马骨头总比树皮强。树皮不是很好吃，而且发苦。

这个时候突然岗哨来报告，东边还有个亮儿，指又来了辆汽车。大家说就一个亮儿，一辆汽车，我们应该把它劫住，可以劫点儿口粮。我们十几个人分了四批，分别在两边山上，准备劫汽车。汽车上坡后，我们有两个战士，从山顶一下跳到汽车上，说“别动”。司机就停下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个汽车是因为带子坏了，为了换带子，路上耽误了。前面的敌人走了以后，他们后赶上来的。检查一看汽车情况不错，车上有手榴弹，还有一部分帆布做的帐篷，全部缴获了。车上有一个日本指导官，其他都是伪军。我们把这个日本指导官杀掉了，伪军都放走了，告诉他们，“你们回去不要往前走，你们往回走”。他们答应了。

我们背着手榴弹继续前进，那是冬天，夜很长，我们到了锅盔山。这原来是我们的后方基地，被敌人烧毁了，光剩下土墙，房盖都没有了。我们就把堆得满满的雪都弄出去，拿一些树枝来挡风，然后到里面去烤篝火。这一夜都没有住到房子，突然有这么一个小窝，大家高兴了，就问今天什么好日子，这零下四十度啊，我们一直没有住到房子，现在我们住上房子了。苗司务长他就说了，今天我算一算，看什么日子。算来算去，今天是大年三十晚上，实际上就是1939 年的春节。杜景堂指导员宣布：“今天是三十晚上！”我们的苗司务长拿着铁桶到外面去弄一些雪挂起来，劈一些桦树和榆树，一节一节地放到铁桶里，煮这个水喝。杜指导员说，这个木头我们吃了多少次，不是很好吃，发苦。然后他就从挎包里拿出来乌拉鞋。这个乌拉鞋已经破了，他没舍得扔，而且一直背着，一看三十晚上没有吃的，没有口粮，怎么办呢？把这个乌拉鞋拿出来给大家吃，煮一煮。可是这个东西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煮不烂的，需要煮一宿。

在这里我印象最深的是，杜指导员当时讲了一下关内的消息，说毛主席、朱总司令已经到了热河，很快来东北共同把日本关东军打跑，胜利的希望有了。杜指导员讲了这些形势以后，大家很高兴，这个时候团委书记就写了一首歌曲《何日熄烽何日还乡》。这个歌十分震撼，大家都觉得有希望取得胜利。后来大家都困了，那个乌拉鞋大家老是过去捅，怎么还没有烂呢，都想吃啊。乌拉鞋是牛皮做的，我们吃过很多很多，不是这一次了，虽然臭，但是有蛋白，毕竟是牛皮做的。指导员就说，大家回去休息一下吧，明天可能还要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