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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水中学校长:有人说我们规定如厕3分钟 我很委屈


来源:环球时报

我不了解当时他是什么语境下说的“衡水中学要求大厕3分钟、小厕1分钟。”然后媒体就以这个为题目报道出来,其实很多媒体、学者从没来过衡中就对我们说三道四,我对这个看的很淡,但也很委屈!

原标题:衡水中学校长接受环球时报独家专访:我们很委屈

【环球时报记者范凌志】作为大名鼎鼎的衡水中学的校长,张文茂最近很困扰,就在刚刚结束的全国两会上,有政协委员称衡水中学的纪律比军营还严:“大厕3分钟,小厕1分钟。教育学者看了痛心疾首,这样能培养出人才来吗?”此话一出,盛产“学霸”的衡水中学又成为了媒体和学者议论的焦点。在《环球时报》记者起初要求专访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张文茂校长的犹豫,“我们真是被有些媒体黑怕了。”衡水中学外宣中心主任张永对记者说。“这些发耸人听闻声音的媒体基本都没到过衡水中学。”

《环球时报》记者在这座外传的“高考集中营”里体验了一整天,晚上七点多,校长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在记者一再要求之下,校长终于决定接受专访。

刚刚坐定,62岁的张文茂叹了一口气:“我们就是感觉很委屈!”

环球时报:从衡水中学的历史发展来看,成为“学霸高中”的转折点是什么时候?

张文茂:衡中在文革以前就是很优秀的,当时是河北省十所重点中学之一。78年招生制度改革以后一直到95年,衡中的办学质量、社会影响力大约在衡水市11所重点中学里排第6名左右,这不单单指高考的成绩,包括各方面的工作。这期间学生、家长对衡中都不认可,衡水市区里的孩子都被送到周边县中上学。

我是1974年当的老师,78年考上大学,82年分配到衡中教物理,在衡中度过了33年,全程见证了衡中从低谷到崛起再到今天的辉煌。这期间有很多诱惑,比如我当副校长的时候,别的学校请我去当校长,我都没有动摇过,我对衡中是有感情的,我现在是“超期服役”,就算以后退休,也不会拿前衡中校长的名头到处讲课、当校长来赚钱,钱够花就行了呗!你觉得你行,但你离开衡中不一定行。

从82年来到衡中,到92年我当教导主任,期间经历了四个校长,为什么经历这么多校长?因为一两年成绩不行就换!92年的时候李金池成了河北省最年轻的校长,上边也决定启用年轻的校领导班子。

真正的转折点是在95年,当年的升学率一跃成了衡水市的第一,震动很大。2000年,衡水中学的高考成绩成了河北省的第一,一直到现在。不仅是升学率,现在衡中是中央文明办、中组部、教育部、体育总局等很多国家部门命名的先进单位。

从95年到现在,我们经过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规范办学的行为,就是制度建设。第二个阶段是97年开始,我们进行课堂教学改革。现在我们注重老师的专业性的发展,老师的素质得不到提高,所有工作都会受到影响,省里的讲课比赛,我们的老师总是第一。可以说,衡水中学的成功,优秀的生源、优秀的教师,优秀的管理队伍,缺一不可。

环球时报:说到优秀生源,有人说衡水中学“抢学生”,您怎么看这种说法?

张文茂:实事求是地说,从2006年开始,衡水中学的生源就不再流失了,我记得在那之前,衡水中学招来的学生前十名曾经一个都留不住,都被别的学校挖走,我们做工作都没办法。现在有人说我们“掐尖儿”,我也不反驳他,确实有一些尖子生来衡水,但很大一部分人没在衡中,区里每年都有招生计划,超了计划是入不了学籍的。现在要求来的太多了,几乎每天都有人找我咨询进衡水中学,甚至很多校长的孩子都想送到衡中,但衡中从没自己组织过考试,完全是看中考成绩,而且我们还会截一个分数线,至少三分之二的人进不来。

我们从没有给学生许什么愿,或者拿钱“买学生”,来了之后都是物价局批的统一收费标准:三年三万。不像有的学校,高分学生少收学费,低分学生多收学费,衡水中学没这么弄过。

进来之后我们会按照成绩分出四到六个实验班,人数大约四分之一。因为学生的成绩差距比较大,混合编班的话有的学生基础好吃不饱,有的学生基础不好又压力太大。

环球时报:外界有“上厕所计时”之类的说法,认为这样的学校是不人性的,如何看这些质疑?

张文茂:我不了解当时他是什么语境下说的“衡水中学要求大厕3分钟、小厕1分钟。”然后媒体就以这个为题目报道出来,其实很多媒体、学者从没来过衡中就对我们说三道四,我对这个看的很淡,但也很委屈!

说这些话的人,可能是问了一个学生,但这个学生代表不代表主流的声音?你们得来看看衡中啊,更多的了解了解,不能一叶障目。如果真的指出学校哪个地方做的不好,我们可以共同探讨,确实存在的要改正。

如果真像外界说的“大厕三分钟,小厕一分钟”,那我这校长就太傻了!制定什么也不会定这个规则啊!“三分钟”谁来监督?我们一节课40分钟,然后有个10分钟的课间,这期间那么多学生,谁跟着他们上厕所计时?这都是笑话。

更有些人拿着这“三分钟、一分钟”的话去炒作,这就不好了,起码要用脑子想一想,不能马上就追随着这种说法,骂衡中“太没有人性”。有人还说衡中的孩子到了大学里不行,他们拿得出数据吗?做过调研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早把我这个校长撤了!

我们也是实实在在地把农村的孩子送到大学里,对于这种误解,确实很委屈。我对老师们说“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但不能因为这些声音分散我们的精力。

现在捕风捉影抓眼球的报道,盖住了其他声音。去年衡中被确定为河北省弘扬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典型单位,12月15号,省里组织了30多家主流媒体、60多个记者来衡中深度采访3天,写出了40多篇关于我们成绩的报道,对于这些,一些媒体却不理会。

环球时报:如果中国的高考制度改革了,比如更倾向于考察学生的个性和创新能力,衡水中学是否还能保证当下的优势?

张文茂: 高考制度改革是一个永恒的话题,但也不会太快,从恢复高考之后,不论是“3+2”也好、“3+X”也好,都不是太大的步伐。

现在新的高考制度有一个比较大的改革方式就是,文理不分科,这我是很赞同的,我一直认为过早地分文理科会造成学生的文理基础不全面。

现在的“6选3”的改革方式我也很赞同,就是学生根据自己的爱好,从6门科目中选择3门高考,更发挥自己的长处和个性,如果改成这样,我相信衡中的学生的表现会更好。我们现在鼓励的就是全面、个性地发展,学校开展了各种社团活动,还根据学生爱好开了大学的先修课程,所以我可以坚定地说,新一轮的高考改革,我们会更突出。

体育课在衡中是一周3节,比其他高中都多。衡中的老师自习课不能登讲台,学生自习课时发作业,就是一张纸,下课把作业纸收上去,这个作业是老师自己编写的,都是精华。除此之外,我们的同学没有订任何教辅材料,其他哪个学校能做到?再比如我们的“模拟联合国”社团,在美国、日本等国家都是取得了非常优异的成绩。“模拟政协”社团有两个提案素材被衡水市政协会议立项。

只抓高考,是抓不上去的,可能一年升学率高,但要保持高升学率是不可能的。我们这个圈里有一句话:没有升学率过不了今天,只有升学率过不了明天。没有升学率就是被边缘化,只有升学率就会庸俗化!

环球时报:如何看待中外教育的差别?衡水中学从中吸取了哪些可借鉴的地方?

张文茂:我去过不少的国家考察,比如西欧、澳大利亚、美国,我只能说东西方文化相差很大,各有需要借鉴对方的地方。

对于学生的个性化发展上,这是我们需要学习的,也是我刚才提到的。

人们总是说中国的学生比国外学生苦,但苦学有什么不好?苦是一种快乐的苦,不是一种精神上的苦,而且是相对的,学生们发自内心的有一种强烈的求知欲望,外人看上去很苦,但也许同学们并没感到有多苦。我在衡中干了三十多年,没有节假日,每天晚上10点半以前没回去过,早起我5点半就起床了,你觉得我很苦,但我没感觉。

干什么不苦啊?当记者不苦?当工人、农民不苦吗?为什么有些媒体不去写“农民别那么苦,天热了别下地了,让庄稼自己长吧!”

高校里的科研人员多苦啊,一个月一个月的泡在实验室不回去。我认识一个燕山大学的年轻博导,享受国务院特贴,他招学生先问“有没有8小时工作概念?”,如果有那就算了,他7点准时到实验室,晚上10点离开,为了观察一个实验结果十天半月不回家。

有人说这种中国式苦学禁锢了创造力,但是没有扎实的基础知识,就谈不上创造力!连基础的力学、电路都不会,怎么可能让卫星上天?

很多人认为西方教育多么轻松,其实美国现在还有十几个州体罚学生不违法,当然是有指定的位置,不能打要害。衡中不允许老师体罚学生,连“语罚”都不行,我们提倡“口下留情,手下留评”,要鼓励学生。

另一方面,其他国家也在拼命地学习中国的基础教育,比如日本、韩国和我们的交流比较多,据我了解,他们的高中比中国高中还苦,有的家长到考前一百天就开始天天祈祷。我还记得有新闻说,美国有一个州,考生一天睡眠只有4个小时。

我们衡中有一个办学的目标,就是培养“中国心、世界眼、现代脑”的学生,让他们学会学习,学会生活,学会合作,这是一个学校的文化和责任。

环球时报:如果用一句简短的话做总结,您想说什么?

张文茂:前边说过,我已经“超期服役”了,对这些抹黑的声音,从来没犹豫过,也没彷徨过,一如既往地干自己的工作。不管有多少委屈,我都一定为教育做贡献,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学校。 

[责任编辑:PN054]

标签:学生 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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