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举唐音 雄直劲健

原标题：标举唐音 雄直劲健

张九龄画像

增城广场上崔与之的铜像

屈大均家族的屈氏大宗祠

——触摸岭南诗歌的千年脉络

文、图：记者 卜松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这应当是广东诗人写出的、最为国人所熟知的诗了。写这首诗的张九龄，是韶关人。但广东的著名诗人并不止他一个，“岭南诗派”在中国文学史上也曾有过不俗的地位。这些浪漫的、忧伤的文化人，在或平静或动荡的生活中写下的字句，不仅是诗，也是史。

今天的广东人仍在读诗，仍在写诗，那么这些先贤们的故迹，可以去哪里寻找呢？

广东诗史第一人韶关仍念张九龄

由韶关仁化县周田镇沿323国道行驶一段，车子转入一条山间小道。10来分钟后，经过新、老两座灵溪桥，便来到了一座古村落。和广东大多数的古村落一样，如今仍在村中居住的，大多是一些老人和小孩。村民告诉记者，该村原来一直叫“风度村”，“文革”时才改为张屋村。这个村庄就是张九龄的祖上生活的地方。岭南张氏第二代始祖、张九龄的祖父、浙江绍兴府剡县令张子胄的坟墓，就在离风度村东南约1公里的平圃山。

严格来说, 张九龄时代, 岭南诗坛尚未出现成规模的诗人群体, “岭南诗派”也没有真正形成。但这并不妨碍今人在谈论广东诗史时，大多将这位唐代著名的大诗人放在第一位。近代国学家汪辟疆有云: “ 岭南诗派, 肇自曲江。”曲江, 即张九龄,所以有人干脆把岭南诗派称为“ 曲江诗派”。

作为土生土长的广东人，张九龄在广东留下的足迹自然不少，著名者有开元年间他在家归养时向朝廷状请开凿的大庾岭梅关古道。这条路的价值堪称古代的京广线，后代源源不绝的移民南下，梅关古道为最便捷的通衢大道。他很可能出生于广州附近（南海），幼年也可能在广州读过。之后他也多次来过这里，并于开元十四年（726）六月，以太常少卿的身份祭祀南岳及南海。根据屈大均在《广东新语》的说法：“（南海）神自唐开元时，祭典始盛。”可知祭祀南海神升级为“盛典”，大约就是从张九龄时期开始的。

张九龄曾对侍中裴光庭说：“乱幽州者，必此胡（安禄山）也。”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安禄山在讨伐契丹时失利，张九龄建议行军法，将安禄山斩首。唐玄宗却认为张九龄仅凭观感就认为安禄山必反的说法不靠谱，于是没有批准，且为示皇恩，将安禄山释放。开元二十八年（740年）春，张九龄请求回乡拜扫先人之墓，随即因病于五月七日去世，终年六十八岁。在他死后不久，安禄山果然掀起了“安史之乱”。唐玄宗奔蜀，因追思张九龄的卓见而痛悔不已，遣使至曲江祭张九龄，追赠其为司徒。

在风度村村口门楼上有一块“风度流芳”木匾。村中多是青砖砌的民国以前的老屋，厅堂古雅的摆设都有典型的明清建筑的风采，不过很多都无人居住了。原来束之于阁楼的张氏族谱已在“文革”时期不幸焚毁，但村中仍保存这唐丞相张九龄与谭氏夫人的神主牌，已经成为珍贵的文物。

张九龄之墓

张九龄的墓位于韶关市北郊罗源洞山麓，家族墓地是广东省文物保护单位，墓地前面是张文献公祠，祠堂后山约120米处是张九龄及其妻卢氏、弟张九皋、张九章的墓冢，是广东省具有代表性的唐代大墓。墓室四壁及甬道均有侍女蟠桃园等壁画，是广东境内最早出土的唐代壁画。由于墓曾经被盗，故仅存少量玉片及陶罐等文物。

“粤词之祖”崔与之：

名相 名将 名诗

增城中新镇崔屋村是一个很小的村庄。村后是一个顶园坡缓的小山冈，几十间农舍点缀在葱茏绿意之间。这里就是崔与之幼年生活的地方。青砖红瓦的“崔太师祠”静静地坐落在村的西头。普通的穿斗式木构架平屋，平常的三进深两天井祠堂，比一般民间祠堂还要简朴的陈设，一切都凸现主人“不以显贵为意”的执著。祠内除了数帖书法和两幅外地崔太师祠的照片外，就是“清献堂”中央供奉着的头冠乌纱，身穿朝服，正襟危坐于椅上的崔与之塑像。

在增城广场上，立着一尊崔与之的铜像。“万里云间戍，立马剑门关。乱山极目无际，直北是长安。人苦百年涂炭，鬼哭三边锋镝，天道久应还。手写留屯奏，炯炯寸心丹”——南宋能臣崔与之是游离于当时文坛之外的人物，他的代表作，就是这首《水调歌头·题剑阁》。他的创作风尚，与当时文风对比鲜明。南宋中期，主流的士风官风是蝇营狗苟、党同伐异、争权夺利，主流的爱国主义文学具有虚张声势、大言欺世的佯狂特点，在这样的环境中,崔与之的朴质、恢弘、务实的文风就显得难能可贵。但对于崔与之词，南宋以迄近代的评论似乎都不曾涉及其词史地位的判定，其“粤词之祖”的称号也是现当代以来才逐渐被广为传播的。有学者指出，崔与之的名臣地位，可以是让他的诗歌的“社会价值”逐渐凌驾于“文学价值”之上的重要原因。但崔与之代表作中豪迈雄健的词风对后世广东词人确实影响极大。

他的仕途是从地方司法官员起步的，但成名却在军功。他代理扬州军政期间，打造了一支颇具战斗力的“民间骑兵”，令金兵不敢入侵扬州。后崔与之调任成都府本路安抚使组织抗金。他在四川五年间，成功地保卫了一方的平安，不仅赢得军民的赞誉，而且也颇受金国的将士敬畏。其人以廉洁著称，“无以财货杀子孙，无以政事杀民，无以学术杀天下后世”的名句更是传诵千古。

崔与之晚年告老回乡之后，宋理宗还曾亲自下七道诏书，任崔与之右丞相之职，并且空着相位达4年之久，等待他赴京主政。但此时崔与之已经是81岁的老人。他数月间前后上疏13次请辞。第二年，他就去世了。他的墓位于增城市朱村镇凤岗乡官庄村华山，面积500平方米。

南园五子、岭南三家

广州城里弄风骚

文德路62号是旧时广东著名园林“南园”的旧址。元末明初时，这里还属于广州近郊，古树参天，鸟雀啼鸣。当时这里的“抗风轩”中，集聚了一批年轻诗人，组成了“南园诗派”，其中最著名的孙蕡、王佐、黄哲、李德、赵介五人，被称为“南园五子”。诗人们以文会友, 诗酒唱酬。南园诗社已成为岭南诗派的实体, 对岭南诗坛影响极大, 在中国诗史上也有重要的位置。五子为诗，上追三唐, 力矫元代诗歌创作上纤靡萎弱之风。后人称孙蕡为“岭南明诗之始”。

明代中叶的岭南诗歌代表人物，当推黄佐。他的诗歌风格雄伟奇丽，壮浪恣肆。诗歌题材多样，境界雄阔，内涵深厚，给明代的广东诗人很大的影响。清朝初年，他与王阳明等人一起被列入广西名宦祠，供人致祭。他的墓就在今天广州白云山栖霞岭景泰寺前，是广州市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

而明末清初屈大均、陈恭尹、梁佩兰三位诗歌大家的出现，令岭南诗歌攀上了又一座高峰。其中，屈大均墓位于他故乡的番禺新造思贤村宝珠岗麓。而他幼年曾读书的屈氏大宗祠，就在番禺区莘汀村。在这个屈姓人口占九成的村子里，这座祠堂一直被村民们视为重要的公共场所。每年11月，广州番禺化龙镇莘汀村的老人们都会来到位于德仁街2号的“屈氏大宗祠”聚餐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