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最后的彝族传统村落
2014年08月01日 15:57
来源:凤凰周刊
四季吉村和古拖村,是四川凉山唯一保留彝族传统民居的两个传统村落,2013年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
图:古拖村传统民居旁正在建造的“彝家新寨”
原标题:凉山最后的彝族传统村落
导读:四季吉村和古拖村,是四川凉山唯一保留彝族传统民居的两个传统村落,2013年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但位列“中国传统村落”并未能阻止政府粗暴行政的步伐,一些具有传统彝族建筑风格的夯土瓦板房被拆,一些崭新的既非彝族建筑,也不像汉族建筑的砖瓦房逐次耸立。对以改善居住条件为名的“彝家新寨”建设,当地政府内部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支持者是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任务,反对者则希望保存彝族最后的传统村落,以致“彝家新寨”建设呈现“边保留传统民居、边建新房”的状态。村民对“彝家新寨”则持欢迎态度,只是关注新房建筑质量及担忧建设过程中出现“偷工减料”。
如何在保留传统文化的同时兼顾现代化发展的需要,是为达成上级目标粗暴行政,还是科学筹划兼顾文化与发展?大凉山里的两个彝族传统村落面临的困境,也是中国乡村传统文化保护存在的共同困境。
雨后,驶向通往四季吉村的道路既需要技术又需要勇气。在蹚过一条河、一条溪之后,还要在群山间、在倾斜的山坡和陡峭的弯道上与岩石和泥浆缠斗。
这是一条从美姑县以北的洪溪镇出发的土路。路尽头的村庄被誉为四川十大最美村庄之一。不仅如此,2013年9月,四季吉村和更靠近县道的古拖村一道被列入《中国传统村落名录》第二批,因为在遍布现代化砖瓦房的凉山彝族自治州,这两个村庄还最后保留着彝族传统村落的建筑模式和生活方式。据当地村民介绍,最近几年,年年有背包客期望能进村,但往往都在这条土路前扭转了脚步。
半年之后的今天,在这两个本应该得到谨慎保护的村落,到处可见的不是城市背包客,而是挖掘机、施工队、成堆的水泥和砖瓦,还有初步成型的瓦房。在工地的旁边,是彝族传统的夯土瓦板房。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状况,据说是今年4月某上级部门领导走访了两村之一,领导走后一纸命令便降到了美姑县,要求该县在今年11月20日之前将两个村的“彝家新寨”建设完成,让村民们住上新房。
所谓“彝家新寨”,是凉山彝族自治州从2011年开始推进的农村住房改造工程,旨在为农民,特别是为彝族农户建起以砖瓦为材料、以四川汉式庭院为主要结构的新房,以改善他们的居住条件。
吊诡的是,在该领导视察后不久的今年4月25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文化部、国家文物局和财政部联合发出《关于切实加强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指导意见》。该文件不仅要求保护村落的完整性、真实性和延续性,“避免‘插花’混建,新旧村不协调”,并且在村落文化遗产遭到严重破坏时,在经省级四部局认定不再符合中国传统村落入选条件后,将该村落从《中国传统村落名录》予以除名并进行通报。对本地区的传统村落保护发展,县级人民政府要负主要责任。这也让美姑这个从州府西昌搭班车需要颠簸5个多小时才能到达,整个县城半小时就能被走完的国家级贫困县颇感为难。
图:公路边的“彝家新寨”
进入四季吉村
四季吉村坐落在海拔3000多米的群山中。在云雾中起伏的高山草甸间,是若隐若现的羊群、猪群和牧人(这里的猪是如牛羊一般放养的,据说因此肉质特别鲜美)。村庄的背后是大风顶自然保护区,那里是大凉山地区唯一留存的原始森林,以云海、大熊猫驰名。
一条溪流穿过村前,溪流边是用竹篾和藤条编成的菜园围栏。走过两块木板搭成的小桥,便能见到几户彝族传统的夯土瓦板房。
这是一种外表十分简朴的房屋。墙用土夯成,房顶上是一块块长条木板,用石块压住横条加以固定。只有屋檐下直角交叉并配有雕刻花纹的穿枋,凸显出浓浓的民族风味。
然而进入房间内部却别有洞天。房屋的四周都由满是雕刻花纹的木板隔成一个一个小间,小间之上还有第二层。富裕的人家第二层也有木板雕琢,能住人,而普通家庭的第二层往往用来堆放柴草和杂物。房屋顶上是一层层穿枋形成的独特结构,整个架构通过木材镶嵌固定,没用一颗钉子。家庭越富裕,屋内的木制装饰越繁复精美,穿枋形成的构架层数越多,且必为奇数。
在主屋的一头,是一个由三块锅庄石围成的火塘,锅庄石上有精细的花纹。作为彝族重要的文化标识,锅庄是传统彝族家庭活动的中心,各种家庭聚会的场所。
不过,传统村寨的弊端也非常突出。
雨后去每一家的路上都是难以伸脚的泥泞,就连一些屋门口的庭院也是泥泞不堪。进入屋内,由于没有窗户,光线只是从屋顶上一些故意从瓦板留出的空格中透出,只能用小小的白纸灯泡和塘火照明。由于屋顶构造和瓦板安置得不够科学,且没有防水层等附加设备,导致雨天漏雨。屋内缺少地板,使得雨天屋内也可能会泥泞不堪。火塘上方缺少排烟设备,致使整个房间里的木制框架都被烟熏得漆黑,很难再辨别出上面的雕刻花纹。
在昏黑的屋内,除了老旧的电视机,看不到其他任何现代生活设备。各种农用肥料、饲料被堆放在屋内。再看到村民们的穿着,“落后”会成为一个城市人参观后脑子里蹦出的头一个词。
这样的状态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两个字——“赤贫”。
不过,如果你仔细打听村民的财产,则会发现情况并非如此。中央民族大学侯远高教授告诉记者,四季吉村的一大价值在于,在绝大多数彝族农村都以农耕为主的今天,四季吉村的村民们仍然保留着彝族传统的游牧游耕生产方式。居住于凉山的彝族,可以被称为是大山里的游牧民族。数百年前,数支彝族部落从云南的祖居地向北迁徙进入先进的凉山州美姑县境内,然后从美姑出发,再分散到整个大凉山地区的各个地方。在这里,人们衡量一个家庭的富裕程度不是看家里有多少亩地,而是看家里有多少牛羊。
在四季吉村,比较富裕的家庭一般都会有50-60头羊、七八头牦牛和两三匹马,一般的家庭也会有20-30头羊、三四头牦牛和一两匹马。按市场价格,牦牛价格能达到数千甚至上万元,而一头羊也能达到一千元以上。以此计算,村民们的实际财产和收入并不低。
“一位生态人类学家指出,彝族是一个在森林中放牧的民族,我觉得很有道理。”侯远高说,对于彝族而言,在群山中哪里有草哪里就能放牧,夏天在山坡上放牧,冬天气温下降便在河谷边放牧。在森林、河谷和高山草甸间,彝族形成了一套独特的生产生活方式。
作为一个“森林中的游牧民族”,畜牧业是彝族传统文化的核心。而在今天绝大多数地方畜牧业已不再那么重要的凉山,像四季吉村这样一些适应山区生活的生计方式,已经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了。
相对于以畜牧业为主的四季吉村,更靠近山下的古拖村则以农业为主,村民的实际财产和收入也低于四季吉村。因为在大凉山地区,由于山区土地贫瘠,地里产出主要农作物只有土豆、荞麦等,且产量有限。古拖村的主要劳动力都外出打工,只有年老的还在村里种地。
在四季吉村也存在真正的赤贫。一些没有牲畜、只依赖一点点土地为生的村民,日子就会异常艰难。由于地处更加偏远的山区,外出务工的机会也更少。
图:四季吉村村长家
政府内部的支持与反对
杨萱是香港某建筑设计公司的建筑设计师,5月与另一位来自香港中文大学的建筑系吴姓学生一同作为志愿者来到四季吉村监督当地村小的建设。她们为彝族传统民居的奇特建筑风格而倾倒。但随着村小重建计划的变故与“彝家新寨”计划在县里开始强制推行,杨萱和小吴开始加入捍卫四季吉传统村落的行动中。
杨萱告诉记者,建“彝家新寨”还是保护两村的传统面貌发展旅游业,在美姑县政府内部已经分为两派。一部分官员非常看重四季吉村与古拖村对彝族文化的保存,希望保存这两个彝族最后的传统村落。在更早的时候他们便致力于将两村打造为本县的旅游核心。而在另一些官员看来,尽快改善村民的居住环境更加迫切。一方面有上面下达的指令,另一方面政府花钱给村民盖新房,村民也颇为支持。
在古拖村与四季吉村,传统民居之间随处可见平整待建的地块和已成型的砖瓦新房。村民并不反对建造“彝家新寨”,但对于自己的老房子都表示还会保留,只有少部分传统房屋被完全拆除。村民一般会从自己土地上划出或向他人购置一块宅基地来修建新房。
四季吉村村长告诉《凤凰周刊》记者,在被拆毁的传统民居中,有相当部分是房屋已经破旧不堪,或者墙体出现裂缝,已属于危房。而村里那些房屋精致的人家则坚决反对拆掉自家花费数万元建造的老房。
四季吉村村长家的房屋在整个村里可以算是最精致华丽的。九层穿枋架构支起宽敞的主屋,隔间上的雕刻精致、做工考究。而村里一些经济较困难的家庭,尽管房屋更加破旧,更加渴望住进新房,但由于政府要求缴纳2.5万元,无力支付的村民也无法建造新房。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县政府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事实上,村民一边保留传统民居,一边建新房的状态已经是反对“彝家新寨”干预的结果了。正是由于政府内部一部分不同声音的存在,才使得今日仍有相当一部分传统民居保留着。
作为志愿者在美姑县待了一个多月、多次到四季吉村的杨萱也向记者透露,在四季吉村总共110多户人家中,已经拆掉的就有30多户。而在古拖村,拆毁传统民居的比例更高。“彝家新寨”建设在两村启动不久后,一部分官员仍希望保留两村的传统村落状态,便出面阻止村民自发拆除传统房屋的行动。但由于控制的财力有限,这部分官员也只能让重点的几户家庭按照保留传统文化特征的规范方案来改造传统民居,对于整体的改造计划也无能为力。而村民则时而被要求拆掉旧居,时而又被要求保留旧居。
杨萱曾将一份关于“彝家新寨”建设所存在的问题、在保护四季吉村传统风貌的基础上进行改造的规划书交予主持“彝家新寨”建设的主要官员,但该官员只是草草翻了两页,便不再理会,并以村民有改善其居住条件权利的理由来反驳杨萱保护文化的要求。而杨萱坚持认为,改善村民的住房条件和保留文化遗产间并不矛盾,通过科学规划,两者是可以共同实现的。
侯远高教授告诉记者,在一年多以前他就向美姑县政府提出发展凉山旅游环线的计划,希望通过改造基础设施,并利用好国家对传统村落每年拨付的数百万元资金,修旧如旧,打造出彝族乡村文化体验旅游,同时利用大风顶自然保护区的资源,将游客引入真正的大凉山腹地。这样也能从根本上改变美姑这个既缺乏工业又缺乏自然资源的县贫困落后的状况,把真正的现代文明带入封闭的彝族农村。
事实上,由于高海拔和自然环境的优越,每年夏天从成都、重庆开到西昌的私家车都络绎不绝。西南两市的都市中产纷纷将凉山当作休闲避暑的胜地。然而,火爆的旅游产业却没有让美姑沾到什么好处。落后的交通、简陋的基础设施和规划的缺失,让游客望而止步。
侯远高称,当时县里相关官员非常赞赏他的建议,也将制定相关规划纳入了日程,但因其他原因被搁置。在侯远高看来,现在“彝家新寨”的建设尽管直接改善了村民的居住条件,却破坏了当地长远发展的潜力。
一位县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4月29日四川全省的文物部门召开了学习中央《关于切实加强中国传统村落保护的指导意见》的电视电话会议,不久县里就要开始对两个村进行改造。文物局提交的将两村列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的申请,时隔一个多月也没有回音。
图:已遍布工地的四季吉村某处
争议中的“彝家新寨”
在记者面前,围坐在火塘边的古拖村村民激烈地讨论着“彝家新寨”的建设话题。在这个关乎每家切身利益的问题上,每个人都显得情绪激动。
2011年美姑县开始推行“彝家新寨”建设。在从西昌到美姑县的公路边,随处都能够看到蓝色瓦顶、墙体上点缀着一些彝族纹饰、房顶上镶着尖角装饰的典型“彝家新寨”的房屋。它们往往被粉饰一新,村口甚至还立有一座雄伟的刻有“彝家新村”四字的地标。
“凉山的贫困触目惊心,贫困最典型的就是住房。政府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就修房子。”
作为国家对凉山彝族地区最大的扶贫项目,侯远高认为“彝家新寨”建设很大程度上是政府的政绩工程,因为“彝家新寨”往往在公路边修建。新修建的砖瓦房既非彝族建筑,也不像汉族建筑,完全没有传承彝族建筑的特点。
《凉山旅游》杂志执行主编罗洪木果告诉记者,一些路边的“彝家新寨”并非原有的村落,而是在政府命令下从山里迁下来的。农民不仅不得不走远路回到自己的土地去耕种,还可能和新居地的农民发生土地纠纷。彝族丧葬时送灵柩回祖地的过程也变得更加困难。
几位古拖村村民告诉记者,修新房的政策是5月颁布的。当时村里乡里说的是只要村民交2.5万元钱,之后什么都不用管。但不久之后村里改口说,村民不仅需要缴纳2.5万元,还要自己打地基,自己购置钉子、门窗等各种配件,政府拨下来的砖、瓦和水泥不够的也要村民自己购置,整个下来花费又增加了一到两万。一些村民因为盖房而四处借债。
村民还反映,村里之前开会曾经承诺会拉来2000块空心砖,但之后变为1300块。原本主屋的高度应当是3.7米,之后却变成了3.2米。原本规划的主屋左右用来囤放杂物柴草和养猪的耳房是3米宽、6米长,之后也变为3米宽、5米长。
尽管大部分村民无法判断政府拉来的砖瓦质量如何,但也有一些村民反映瓦质量太差,原本许诺的瓷瓦只是半瓷,属于下等品。村民即使不想要,村干部也硬要村民接受。
一位曾了解过建筑材料价格的村民反映,政府拉来的实心砖所称的价格是外面砖厂真实售价的两到三倍。不过由于两村地处偏僻,运输费用所占比例不得而知。
多位村民称,大家对政府能够帮忙给村民盖新房都非常感激。但上面的政策拨给每户的钱是多少他们不知道,这些钱有没有全部按政策用于盖新房他们不知道,乡里的官员、村里的官员、施工队、承包商有没有从中吃回扣,吃了多少他们也不知道。他们看到的只有各种各样的缺斤短两,于是怀疑基层干部从“彝家新寨”建设中通过偷工减料获得了大量的好处。据美姑县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告诉记者,按美姑县政策,每家农户应获得政府5.5万元的补助建房款。
2012年10月初,北京阿尼那建造生活设计事务所设计师许义兴曾专门考察了昭觉县与美姑县境内的“彝家新寨”建设情况,发现诸多问题。
首先是抗震。在许义兴《四川省凉山彝族自治州彝家新寨建设考察报告》中,他发现“彝家新寨”当前普遍采用砖木结构的建造方式,多数房屋没有钢筋混凝土构造柱,没有圈梁,房顶的木结构人字梁桁架只是直接放置在砖墙之上,这样的结构“非常不符合”国家的抗震标准。按照2008年国家规定的抗震设防标准,美姑县应该达到7级抗震,而“彝家新寨”的房屋与汶川“5.12”地震时震区的很多房屋结构相同,全是非抗震房屋,遇到4到5级地震便会有很多坍塌,将会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
然而,彝族的传统民居与新建的砖瓦新房相比,却有更强的抗震功能。由于内部由木结构支撑,而木结构有更大的柔韧性,能有效抵消地震的相对运动。在地震足够强烈时,土墙由于其材料松散,会先行开裂破损,并向房屋外部倾倒,而木框架则能保存完好,做到墙倒屋不塌。
另外,由于“彝家新寨”房屋墙体本身牢固程度低,而且屋顶和墙体连接薄弱,如遇大雪可能造成屋顶坍塌。18厘米厚的砖墙和直接挂瓦的屋顶,以及单层玻璃的门窗,也无法满足基本的保温隔热要求。并且由于“彝家新寨”多为集中修建,相应的供水、排污和垃圾处理等配套也无法跟上。
杨萱告诉记者,她所看到的一些“彝家新寨”的房屋也没有解决房顶漏雨的问题。
许义兴曾在去年年初就提出了他的初步规划方案:在保留彝族传统民居基本结构的基础上为泥泞的庭院铺上石子,在屋内装上地板,在火塘上方加装排烟装置……
杨萱提供的方案还提出,应当让当地的木匠而非包工队来承包改造工程,因为当地木匠植根本地,能更好地传承传统建筑文化。政府可以帮村民找到木匠,把政府的资金发放给村民,然后让村民自行与木匠签订协议,政府的规划方案可以与木匠进行协调。这样让村民更自主地参与居住条件的改造,更能减少政府部门在其中的环节,减少过程中的寻租和偷工减料的机会。
“过冬问题”下的苍白呼吁
杨萱承认,尽管保护传统文化特征的方案能够保持不会比现有的“彝家新寨”成本高,但在时间上,按这样的方案改造四季吉村可能会到明年才能完成,因为每到8月底,当地便开始降温下雪,天气太冷,交通不便,建材无法运输,一切工程都只能停止。
四季吉村“彝家新寨”的截止日期,上级指示是11月20日,因天气原因,要赶上上级指示的时间也必须在8月底之前完工。
自从一篇《抢救凉山彝族传统村落和民居的紧急呼吁书》在彝族人网上传播后,四季吉村的困境便在彝族文化圈内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罗洪木果认为,在凉山州的其他地方建设“彝家新寨”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其他地方彝族社区已经基本被汉化,彝族传统社区的特征已经很难找到。但四季吉村与古拖村是两个特例。当地民众希望改善自己的居住条件毋庸置疑,他们对民族文化的保持和延续没有想那么多。但是政府应当比村民有更长远的眼光,应当看到像四季吉村这样的地方一旦被改造,便无法再生。
不同于网络中对拯救民族文化的呼吁,罗洪木果更看到,当地已经围绕两村的改造产生了一种博弈,一部分官员一心推进“彝家新寨”建设,给当地村民带来利益的同时,一方面也为自己增加政绩。也许一部分对文化有意识的官员提出异议,但另一方可以轻易地拿出民意作为挡箭牌。
“对传统民居保护而言,审批难、工程难、保护难,有可能不是一两年能干得好的,不是能够直接让村民受益的。而那些支持保护原始民居的官员,也不敢在老百姓面前许诺,他一定会把原始民居保护干完了才会离开。”
罗洪木果感慨道,村民现在的住宿条件下,过冬都是很艰难的,能够在过冬之前住上新农村的房屋对他们而言会是件非常开心的事。网上的彝族年轻人和知识分子都认为传统民居不能拆,但村民们没有办法过冬的时候,这些人也无能为力。
在罗洪木果看来,四季吉村的问题从更大的维度上是彝族文化的传承与变革的矛盾。要传承就要面对很多的困难,要变革则失去的东西也许更多。一面是看得见的好处,一面是似乎虚无缥缈的发展旅游的承诺。美姑交通如此落后,旅游何时才可能有发展?这些都是摆在保护传统文化面前的困境。
(应被采访者要求,杨萱为化名)
本文刊载于《凤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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