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见小洋葱的母亲》：日常茶饭事，帧帧见温情

原标题：《去见小洋葱的母亲》：日常茶饭事，帧帧见温情

电影开篇就颇惊艳。用一段清新淡雅的动画，展现母亲从年少到年老的轨迹。而男主人公爱画画爱弹琴唱歌的形象，也让该片奠定了不苦情不压抑的基调。

描写“老呆”的段落不多，每天等儿子收工是其一，却也以轻松幽默的方式结束。

安老院热情的工作人员、温暖的色调让影片免于压抑。笑容甜美的姐姐还会给老奶奶涂指甲油呢。

影片第一个镜头就非常夺人眼球：一个中年男人秃顶的特写。这并不纯为了搞笑，因为这个“秃顶”母题在影片后段频频出现，不但成了片中三位中年男的代言词，更加是他们与母亲辈沟通的有效武器，可以说是全片最亮眼的细节设置。

叙事跳回昭和年代，长崎核爆等镜头让影片有了历史的牵连。

目睹核爆，丈夫酗酒……母亲一角呈现一代人的苦涩与不甘。

《小洋葱》的开场戏也很特别，因为男主角是一位漫画家，所以影片用漫画的形式回顾了他的年轻岁月，轻松有趣。而这部电影，正好是改编自主角原型冈野雄一以家族故事为蓝本创作的四格漫画。

电影在现实叙述过程中，经常会跳回到昭和年代，去表现长崎核爆以及战后贫困又恐慌的气氛。但导演更着重表现的，是母亲幼年时与好朋友、好姐妹的生活。上一个镜头是母亲与好友聊天，下个镜头这段回忆变成了男主角的漫画，旁边还有发黄的旧照片，现实与记忆巧妙地连接成了一体。

痴呆症越来越严重的母亲被送到了老人院，从这个镜头我们能看到，她虽然不习惯这里的陌生，但画面中的红、黄暖色调，服务人员的热情问候，背景处老人们愉快的歌唱，都暗示着这是个友好温情的场所。

←失忆的母亲挣脱人群，独自跑到桥上，冥冥之中，她与童年的自己，死去的好友，过世的丈夫重聚。这一抹幻想，释放了剧中人与观众的情感，可谓全剧的神来之笔。

导演：森崎东

编剧：阿久根知昭/冈野雄一/森崎东

主演：加濑亮/竹中直人/倍赏美津子/温水洋一/原田贵和子等

类型：剧情/喜剧/家庭

可能令很多人没有想到，日本著名杂志《电影旬报》会将2013年度佳作之最颁给《去见小洋葱的母亲》，这一部洋溢着昭和时代情致的作品，气质独特，它继承了松竹情节剧的平民风格，老派不失陈腐。从始至终，延续着饱含浓墨的淡笔，勾勒妙趣横生的母子情谊，如涅槃击水，不禁心泛涟漪。南都特约撰文 闪灵爱

一碗茶饭

母亲内衣离奇失踪，

老人们孩童般的笑，还有那只“咸猪手”

作为世界上人口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日本目前的老年人口已占到总人口的四分之一。它的严重性，可能会使不少中国人始料未及，因为剧情的基调始终笼罩着一层无处躲藏的现实主义色彩。毕竟在儿子失业在家、母亲失忆被送往养老院的这个叙事主线面前，谁也无法当描绘空中楼阁的乐天派。

影片并没有采取平庸的苦情策略，虽然角色们的际遇不济，但是这则关西物语并不压抑，反而能将日常茶饭事冲兑出几分特有的地味。例如，在表现母亲失忆的情景时，不侧重母亲本人，而是让儿子到处寻找母亲丢失的内衣，最终在抽屉和厨房寻到早已发臭的内衣，夸张地叫嚷，令人忍俊不禁；老境的颓唐，不拍养老院的哭闹，只拍老人们孩童般的笑，老头伸出咸猪手憨笑，老妪背上书包到处跑，透过镜头静观，一出变形计观罢，感慨悲从中来。这一幕与《桃姐》极为类似，只是前者流露着关西人的欢喜无序，后者更苍凉凝重。

逐格睇

由小洋葱引发的回忆催泪弹

今年初，日本权威的《电影旬报》公布了年度电影榜单，很多国内影迷惊讶发现第一名的影片居然很陌生，它就是《去见小洋葱的母亲》。这片表面是一个日本版的“桃姐”，讲述了失意中年男冈野雄一与患老年痴呆症老妈的日常生活，内里却暗暗展现了二战后的女性成长与家庭记忆，细腻感人。

一次升腾

没有大起大落和鲜亮色彩，

却有一代人身处漩涡的不甘心

失忆或许只是楔子，“失”是其次的结果，“忆”才是关键的过程。与其说这是“团块世代”的碎碎念，倒不如说这是向父母辈致敬的小赞歌。87岁的日本现役年龄最高导演森崎东，90岁的主演赤木春惠，他们同属于这一代，多数业已谢幕，少数走在人生的边上，创作者与角色同呼吸、共命运。

母亲这个角色，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代人之缩影。童年生长在子女众多的大家庭，目睹了长崎原子弹的残酷。青年时经历战后的凋敝，婚姻不幸，丈夫酗酒恶习难改。朋友亦为生计而被迫从事风月行业，难逃红颜薄命的厄运。普通人的一辈子，没有伟人传记的大起大落，也没有明星海报的鲜亮光彩，有的是口述史上的苦涩，家谱上的挣扎及身处大时代涡旋的不甘心。从这个意义上讲，电影连同漫画，具有一股升腾的力量，不拘于大制片厂传统的格局，捕捉细微的情感掌纹，大象无形。

一抹幻想

结尾超现实一幕足够温暖，

两个长崎人因本片改变命运

日本电影史专家佐藤忠男曾说过，大和民族不善于拍幻想镜头，相比费里尼们的天马行空，邦画涉足太少，能将超现实的一抹拍出彩，多为神来之笔。本片结尾的处理值得称赞：华灯初上，花火绽放。失忆的母亲挣脱人群，独自跑到桥上，冥冥之中，她与童年的自己，死去的好友，过世的丈夫重聚。这超现实的一幕，儿子终于也能体察，冬温夏凊，溢于言表。

作品的成功，最大的功劳莫过于两个长崎人。一个是漫画作者冈野雄一，大半生默默无闻，画漫画聊以自乐，灵感正得益于和失忆母亲互动时的情谊，而这无形的情感竟有如神助，令全日本掀起小洋葱之热，彻底改变了命运。

同样改变命运的，还有导演森崎东。这位松竹制片厂的老导演，曾与山田洋次一起担任野村芳太郎的助手，只是名气没有山田大，数量没那么多产。这次暌违片场达十年之久，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是“万岁”。电影上映时，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愿意从梦中醒来，希望可以一直幸福下去”。有这两句话衬底，若封山之作止于此，其实也可算功德圆满。

虽然母亲记不清现实，但她却一直被过去的回忆纠缠。一直困扰着母亲思绪的，是她年轻时与好友生离死别、却无缘得见的情景；是她对早逝妹妹的愧疚；是她对丈夫的深深怀念。在电影的最高潮———长崎的灯会上，母亲终于放下了心结。她在桥上与脑海中的好友、妹妹与丈夫愉快合影。温暖的黄色背景灯光前，剧中人物与观众的情感都得到了完全的释放。这个场景虽然“越现实”，但观众在这里流下的眼泪却是超级真实的。 □ 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