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法教授：招远命案凶手可能是张帆 即致命伤由其实施

原标题：罪与罚：“5·28”招远故意杀人案嫌犯被控两罪

如果被控故意杀人罪的5名嫌疑人犯罪属实，至少主犯可能面临最高为死刑的判决。

死者“头七”已过，在警方的层层保护下，招远“5·28”故意杀人案中受害人家属在麦当劳餐厅门口完成了祭奠。

“感谢大家关心。”死者丈夫金中庆在微博上说。

但招远故意杀人案的余波仍未结束，6月4日上午，一封由1843名中国消费者联署的公开信分别寄往麦当劳美国总部及中国总部。这封公开信针对5月28日晚发生的山东招远女子在麦当劳内被6人殴打致死事件，问责麦当劳的安保措施。

“这已是事发后第二次呼吁，但尚未得到麦当劳方面的回应。”联署的组织者郑楚然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接近招远市警方人士也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故意杀人案发生后，招远市展开了邪教打击专项行动，重点在农村地区进行排查，并已发现了多名嫌疑人员，但其并未透露警方是否已拘留上述人员。

另据新华社4日报道，近日各地判决多起全能神邪教案件，其中河南息县5人因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被判刑；辽宁首例“全能神”邪教案件宣判，冯国芬等四名邪教成员分别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四年、三年；韶关一妇女组织39人到自己家中，提供“全能神”学习资料进行学习，近日被韶关市中院判决犯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判处有期徒刑5年。

5人涉2罪

6月2日，经招远市人民检察院批准，招远“5·28”故意杀人案5名犯罪嫌疑人被依法逮捕，涉嫌罪名分别为故意杀人罪，以及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

“嫌疑人邪教成员的身份，对其涉嫌故意杀人的定罪、量刑没有影响。”中国政法大学刑诉法教授洪道德说。“确定其是否犯故意杀人的标准，还是客观手段和主观恶性。”他说。

“只是因为受害者拒绝告诉他们手机号码，就被视为‘恶魔’予以杀害，这恰恰说明嫌疑人没有起码的对生命的尊重，动机卑劣。”洪道德说。

“动机不影响定罪，但影响量刑。”他说。如果被控故意杀人罪的5名嫌疑人犯罪属实，主犯可能面临最高为死刑的判决。

向被害人索要手机号码，不仅可以被作为嫌疑人的“杀机”而影响其量刑，在洪道德看来，也是其涉嫌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的情节。“要电话是为了发展被害人入教，这个行为已经构成了犯罪事实。”他说。

在招远官方公布的批捕名单中，5人的顺序分别为张帆、张立冬、吕迎春、张航、张巧联。此前的舆论中，5人中仅有的男性，也是张帆和张航的父亲张立冬被指责最烈。

“我认为张帆可能是凶手，也就是说，经过侦查，被害人身上的致命伤是张帆实施的。”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刑法学教授说。

“也有可能，在这个邪教组织中，张帆的地位比他的父亲张立冬要高。”上述刑法学教授说。据公开报道，张立冬信仰“全能神教”长达7年，其长女张帆比他还早两年入教。

“张帆可能是犯罪行为中的实施者，张立冬可能是组织者，但这并不影响两人都是这起涉嫌犯罪行为中的主犯。”他说。“只有在集团犯罪中，首犯是被列在第一位的，但现有证据不能确定这5人是一个涉嫌犯罪集团，而只能是涉嫌共同犯罪。”上述刑法学教授称。

“这跟我们平常目睹的伤人都不一样。”故意杀人案发后，曾有目击者对记者表示。逻辑上这亦提出一个问题，伤人者是否精神正常。“是否要对嫌疑人做精神病鉴定要看证据，比如以前是否发病，或者是否有家庭病史，”洪道德说，“不能因为他们是邪教徒就认为他们精神有问题。”

5名犯罪嫌疑人之外，犯罪嫌疑人张立冬的儿子张某因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另行处理。

两类邪教犯罪

“5·28”故意杀人案的侦查仍在继续，在央视的采访中，张立冬称自己只是“全能神教”的一个信徒，但其为何从老家河北无极县来到招远，在招远市是否曾有过邪教组织活动，目前警方尚未披露。

关于邪教犯罪，我国《刑法》第300 条第一款规定了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和组织、利用邪教组织致人死亡罪两个罪名。此外，“两高”在1999年和2001年制定了两部关于邪教犯罪的司法解释。

根据刑法和司法解释，邪教犯罪还包括强奸罪、诈骗罪、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分裂国家罪、煽动分裂国家罪、颠覆国家政权罪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以及多种涉及国家秘密犯罪。

“由此，可以将邪教组织分为两类，第一类是刑法第300条第一款规定的两个罪名，是邪教组织单独构成的罪名，第二类是邪教组织实施的具体行为构成的犯罪，比如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等。”上述刑法学教授说。（如图表所示）

在中国政法大学教授洪道德看来，招远故意杀人案中的涉嫌故意杀人案，应该是邪教成员具体行为的犯罪，而非组织犯罪，否则“要看邪教组织有没有杀人？”。

2001年，浙江省曾宣判一起邪教组织成员故意杀人、故意伤害等案，这起案件涵盖了邪教犯罪的两种类型。

上世纪80年代中期，被告人邵玲韵、俞静山、邵仲生、张纪国等人非法设立“嵊州耶稣教会”，宣称有病无需治疗，只要祷告、禁食，结果致使7名教徒因病不及时就医或禁食而死亡。

1997年3月的一个晚上，邵玲韵等在一名教徒家里搞“对付罪”，捏造莫须有的罪名，不承认即予殴打，将两名教徒殴打致昏迷，一人被殴打致死。

2001年11月，上述多人被判处故意杀人罪、故意伤害罪。邪教组织的领导人、“圣女”邵玲韵被以故意伤害罪，判处死刑缓期，以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六年；以组织、利用邪教组织致人死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十一年。

麦当劳是否担责？

6月4日上午，郑楚然向麦当劳美国总部和中国总部寄出了两份公开信，“麦当劳作为一个服务型商业机构，在法律上有保障顾客人身安全的责任。”公开信中写道。

“5·28”招远故意杀人案发生后，现场多数公众的冷漠及麦当劳餐厅人员的无助，曾引起网络舆论的巨大争议。几天后，有报道称一名女性麦当劳员工曾多次试图平息殴打，并被施暴者击打，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麦当劳方面的舆论压力。

但郑楚然介绍，麦当劳员工面对突发状况手足无措，似无日常应急培训和预案。

我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第十八条规定，宾馆、商场、餐馆、银行、机场、车站、港口、影剧院等经营场所的经营者，应当对消费者尽到安全保障义务。第四十八条规定：“经营者对消费者未尽到安全保障义务，造成消费者损害的，应当承担侵权责任。”

“按照消法规定，麦当劳有义务保护消费者人身安全不受损害。”中国人民大学商法研究所所长刘俊海教授说。

“在美国，两名在麦当劳用餐的顾客，曾分别因为咖啡烫伤嘴和在卫生间摔倒，而向麦当劳索赔成功。”郑楚然告诉记者。

“你们没有理由让客户死在你的服务区域内，你没有理由不给客户一个安全的就餐环境。”一名山东青岛的男性联署者称。

“在程序上，被害人家属在向被告人提起刑事附带民事赔偿的同时，也可以单独提起向麦当劳索赔的诉讼。”北京瑞凯律师事务所律师黄溢智说。

在国内，已有多起在饭店等服务场所发生斗殴事件的受害人，向服务场所索赔成功的案例。2010年，浙江省仙居县法院在审理一起类似案例时，作出了这样的判决：

“被告开办餐馆，有责任和义务保护就餐客人的生命权、健康权、身体权不受侵害。然而，原告在受到不明身份人员的不法侵害时，被告未能积极的化解矛盾，而是放任矛盾的发展，致使原告受伤住院治疗，被告亦存在一定的过错，原告要求被告承担赔偿责任的请求，本院予以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