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时期的爱情
1968年,法国电影《标语》选角。这是导演皮埃尔·格林布拉(PierreGrimblat)的自传体影片,讲一个商业片导演在电影节上爱上一个女孩,为了她抛弃已经怀孕的伴侣,但最后又被这个女孩抛弃。简·伯金穿过隧道,来巴黎试镜,她的伦敦范儿--顺直的棕色长发,穿着一条比腰带宽不了多少的超短裙,一下把导演迷住了。她得到了女主角,而与她演对手戏的正是塞日·甘斯布。当时,甘斯布心目中的女主角另有人选,优雅的女伯爵的女儿玛丽莎·毕列森(MarisaBerenson),他对导演决定让寂寂无闻的简·伯金来给他配戏很不满意。他的势利给简·伯金留下深刻印象,两人一开始的接触并不顺畅。
简·伯金生于1946年,父亲是英国贵族军官,查理二世的后裔,母亲朱蒂·坎贝尔是英国戏剧界名流,家里和英国大哲学家罗素有点亲戚关系,她从小上私立学校。1966年,她在安东尼奥尼的电影《放大》中演了个小配角,一个有些"十三点"的女孩,带给英国银幕上第一个正面全裸的女孩形象。17岁时,她嫁给了"007系列"电影的作曲约翰·巴里,21岁生了女儿凯特,同年离婚。
1968年街上老闹游行,戏没法拍了,导演的保时捷在圣日耳曼大街上也被人给烧了,剧组就放了大假。简·伯金临回伦敦前,买了本甘斯布的歌词书带回去看。等她再次回到巴黎,对甘斯布就多了些感性认识。当时剧组喜欢她的人挺多,只有唯我独尊的甘斯布仍旧很冷淡,于是简让导演安排了一次三人晚餐,晚饭后他们去夜总会,她鼓起勇气请甘斯布跳舞(当时甘斯布正在等待一支慢曲,好请她跳)。甘斯布对她的好感渐渐多起来,那晚带着她串了很多家酒吧。凌晨时分,他带简来到父亲曾经工作的俄国酒吧"阿瑟夫人",这里的每个人都以他为荣,待他跟亲兄弟似的。到他们离开的时候,小提琴手拉着西贝柳斯一直把他们送到出租车上。甘斯布带简去了巴黎的希尔顿,在她洗澡的功夫,甘斯布醉醺醺地就睡着了,简出去买了一张那天晚上他们老听到一首乐曲的唱片夹在甘斯布的脚趾头间,然后离开了酒店。再见面,俩人就难舍难分了。电影拍完后,甘斯布问简·伯金是否愿意演唱那首《我爱你,也不爱你》。他们像上次那样录了音,甘斯布后来说:"如果说和芭铎的版本充满难以控制的情欲,和伯金的更多是技术性的,但讲技术肯定比难以控制做得好。"尽管是个来自英国上层社会的姑娘,但是对隧道这边放荡不羁的生活,简·伯金似乎早有准备,出奇地坦荡。
之前这样的黄色小调根本上不了台面,但甘斯布挑战了所有人的接受底线。梵蒂冈报纸认为这是"淫秽"歌曲,于是在意大利被禁,但甘斯布觉得这是对这首歌最好的宣传,他津津乐道于这张唱片如何包裹在卡拉斯的唱片封皮下,从南美走私到意大利。被禁的消息不断传来,从西班牙到瑞典,在美国则是限制播放。另一方面,在当时那种社会环境下(巴黎街头的一条标语是"我越干革命就越想做爱,越做爱就越想干革命"),喜欢它的人更多。但甘斯布并不打算占革命的便宜,他否定了他是为当时的社会写这首歌。他说:"如果让我为'性解放'写一首赞美歌,我会写一首'反性'歌曲,为那些离别的,或由于生理缺陷不能完成身体之爱的人。"
甘斯布和简·伯金在一起大约好了10年,后来一直是好朋友。简·伯金回忆他们刚好那阵儿,有一次去圣多佩参加一个朋友的电影《游泳池》的演出,一天在餐厅吃饭时候,她突然发现甘斯布变得很不自然,脸白得跟纸一样。她一回头,看见是碧姬·芭铎走了进来。在简·伯金进入他的世界后,甘斯布就不怎么给其他女艺人写歌了,也不怎么给自己写歌,倒是给简·伯金写了很多歌,给她主演的电影写配乐,陪着她去尼泊尔等地拍片。1970年,甘斯布决定和简合作一张概念专辑《梅乐蒂·尼尔森的故事》。里面的7首歌情节连贯,讲述了一个唯美的关于引诱和死亡的洛丽塔情结的故事。比纳博耶夫彻底的是,这位俄裔犹太人通过假想的死亡,把小女孩纯真的美丽永远冻结在时光中。简一头红色短发,赤裸上身,手抱毛绒猴子,以一个小女孩形象出现在蔚蓝色背景的唱片封面上。1971年,甘斯布的生命中发生了两件大事:《梅乐蒂·尼尔森的故事》成了法国流行音乐的里程碑,他和简的女儿夏洛特出生了。
1976年,甘斯布把《我爱你,不再爱你》拍成了电影,他自编自导,简·伯金任女主角。片中有很多全裸和性爱的场面,简·伯金拥有一副男童般的身材,喜欢她的那个男人有同性恋倾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或者本来就什么都不想要。最后,她被情人的前男友用塑料袋罩头从浴缸里拖出来,一顿虐待。她的情人在一旁看着反应冷漠,伯金反手打了他一巴掌,她的情人就跟着男朋友走了,留下简面对镜头喃喃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和女艺人的合作中,甘斯布总心甘情愿地站在后面。"他想把我变成一个明星,这是他向他喜欢的女人示爱的方式。"简·伯金说。在《我爱你,也不爱你》歌曲发行之后的30年,简·伯金将一直会被问到"你为什么会同意录那么脏的歌?"她回答以"如果你做一件事,可以到死都让人记得你,那干吗不做呢"。
甘斯布被形容为一个朋克,是他身上有强烈的反叛性和极端性。80年代,在一张雷吉风格的专辑中,他改编的《马赛曲》激怒了法国民族主义分子,有人撰文说甘斯布是会移动的污染源:"让我们注意他的名字(指原名),这不是一个法国姓,这样的人怎么能侮辱我们的国歌呢?"简·伯金说:"那种说法深深地伤到了甘斯布的心,他哭了。"甘斯布对法国的贡献远比一般法国人大,如果说俄罗斯血统在他身上留下什么印记的话,应该是那种与生俱来的深沉和悲怆,在感情方面,他远没有德帕迪约之流活得自在。简爱上他是在他们第一天跳舞的晚上,她发现,在甘斯布唯我独尊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害羞的男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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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学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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