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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特务生涯:间谍阚中干(下)
2007年04月04日 12:12投票数: 顶一下  【

陈晓楠:等了十七年。最后其实她也快等到你了。所以你们两个人的命运阴差阳错,最后还是没有走到一起。

除了一段反复回味没有结果的恋情,阚中干一无所有。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相对缓和,大批台商到大陆投资,阚中干萌发了向台湾当局要个说法的念头,他写了大量信件通过各种渠道,寄给台湾当局,但一切努力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近十年过去了,最近阚中干才收到了两封寥寥数语的回信。

陈晓楠:他们的回音是什么样的?

阚中干:他们的回音就是你严重违反规定。最近两年我就知道了,我是引诱、拐骗、逃跑、潜逃,现在还没有结案,还在通缉。十月份的时候,我要求现在你们通缉我,那你准予我到台湾来投案自首吧。回答我就是说"碍与作业程序,非弟权责所能办理你要求到台湾的事情"。他这个表面上看好像是很冠冕堂皇的,就这么几个字。

陈晓楠:你当时拿着这封这么短的信是什么感觉?

阚中干:我一看就是这么打印的两三行字,冷冰冰的。

陈晓楠:当年您从台湾出来的时候,就觉得那个地方就是你的家。

阚中干:就是我的家,那些派我出来的人就是我的家长,就是我的领导。但今天根本没有了,我算什么呢?我这个里外不是人。我讲是国民党人,其实国民党抛弃了我,给我这样一个待遇。

阚中干多年来仍保持着独来独往的习惯,他从不大声说话,也很少与人交谈,在小区当中住了大概将近十年的时间了,周围竟然几乎没有人认识他。

陈晓楠:我们去他的家里拍摄的时候,他也多次小心翼翼的提醒我们千万不要惊动他的邻居,千万不要让任何人对他好奇。的确,阚中干无法正常的与人闲谈,因为他无法讲述自己的过去,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在茫茫人海当中,他就这么怀揣着非同寻常的人生经历,隐没的无声无息。

阚中干:我整个的精神生活都寄托在书报上面。

陈晓楠:您最喜欢看什么方面的书?

阚中干:我喜欢看文史方面。

陈晓楠:就跟你们当年的那段历史有关的一些文献你会找出来看吗?

阚中干:当年文献喜欢看。

陈晓楠:在那些历史当中,能看见你自己的影子吗?

阚中干:看得见,飞蛾扑灯一样的,就是牺牲品啊,可怜得很。我昨天也讲了陈香梅,陈香梅现在和大陆的关好,每次来了以后国家领导人接待。想当年,五十年代的时候,在台湾的时候她的老公陈阿达就是提供飞机给中情局,往大陆空投特务就是他提供的。那现在他们思想转变了。这些喽罗、走卒很苦的,就是你们虽然付上一辈子的代价,可是你们在历史当中还是无足轻重的无足轻重、小鱼小虾啊。

老阚说现在他每天的生活内容基本是相同的,就是去社区图书馆看看报纸,看看杂志。他最关心的当然还是两岸之间的消息,还有当年的情报系统的一些解密。从阚中干加入台湾军情系统到现在,五十年了,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政治风云的变换像过眼云。阚中干觉得自己就是这茫茫云雾当中的一粒微尘,不知方向,随风漂移。

阚中干觉得恐怕还是那份纠缠了他五十年的、欲说还休的或许本不该发生的爱情。

阚中干:对她的感情就是说对不住她,我是抱着这样恕罪的心情。她今年也七十六了,她身体有胃溃疡 一直几十年的胃溃疡,身体很差的。如果今生有机会的话,她一个人过日子,我还愿意去照应她。

1958年,阚中干在大陆被捕,随后他被关押在了上海提篮桥监狱。那个时候对阚中干来讲,这个十一二岁就离开了大陆的孩子,他绝然没有想到当他再一次回到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的时候,迎接他的会是这样一扇冰冷的大门。当然,他更加无法设想走进了这座监狱,他将会如何度过他的漫漫青春。而走出这座监狱的时候,他将会是怎样一个改换头面了的中年人。

陈晓楠:你当时知道她的消息吗?

阚中干:知道。她同我(关押在)一个地方。

陈晓楠:见过吗 ?

阚中干:我在窗口上面望风偷看了。我爬在窗口看,看下面,她在下面放风,拍拍衣服,拍拍灰。我看到,哎呀她在下面,脸白白的,皮肤没有见到阳光。

陈晓楠:你叫她了吗?

阚中干:怎么能叫啊。心都要跳出来了,看看下面,看到她在下面放风,她穿着一件方格子的花的棉袄,自己的棉袄。

陈晓楠:她看见你了吗?

阚中干:她看不到我。她不知道有个人在看。我看到她在下面放风,哎呀,心里又喜欢,又心酸得很。后来第二天我审讯了以后,审讯问我,你这两天在房间里干什么,我说在房间里考虑问题。还干什么了?其他没干什么。你老婆看得舒服吧?哎呀,这怎么知道我看老婆了?监房里面有人汇报了。

自从透过铁窗无意中偷看到小珍一眼后,阚中干再也没有见到小珍。两个人近在咫尺,又相隔千里。1966年"文革"爆发,上海提篮桥监狱关押的全部台湾间谍被转押到青海监狱劳动改造。

阚中干:统送到青海监狱。那以后的十几年生活就艰苦啦。同原来那个改造的生活就一个天一个地啦。开荒、做土胚、拉车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的改造岁月里,小珍是阚中干心中虽然微弱,但从未熄灭的一点光亮。

阚中干:每天早上天亮之前,睡在床上我就想她 一直想她,把她作为种功课一样的。自己好像锥自己,蛮痛。但是自己又想,每天早上天天在想,就想她。

陈晓楠:你试过跟她联系吗?

阚中干:没有,不敢谈呐,不敢写信。因为我们两个是同案犯,又不是真实夫妻,怎么写信呢?心里只有默默地想着。

陈晓楠:你当时奢望你们两个这辈子还能再见得到吗?

阚中干:思想里有个信念,很潜在的一个信念,出去同她见个面。

   编辑: z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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