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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7月被劳教两年的小红刑满释放,这一天当她办完手续准备离开劳教所时,值日警官平静地告诉小红她已经被确诊为爱滋病患者。
小红:本来我刚刚接到(通知)的时候我是想出去就撞车死了算了,想不通啊,最后她们跟我说本来人家下班走了的(他们)陪了我两个小时,我就说陈警官陈队长你们放心吧,就为了你们这样劝我我不会轻易的去死的,对吧。
在警官的劝说下小红暂时放弃了死的念头一个人离开了劳教所。
我以前曾经想过为什么别人能传染我,为什么我不能去传染别人,我就是偏要去越传得多越好,报复心理嘛,上天都对我不公平,我就这样想的,到后来我就想通了我觉得没有必要,这人,我还有儿子,我为我儿子积一点德,自己的了就算了,如果有这病的人都这种想法的话那很可怕的。社会很可怕,蔓延开很可怕的,所以说我每次有客人我都说,你戴套他不戴套,我就说我也不想害你反正你最好戴套。
记者:你觉得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心里会过意不去,你会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良知?
小红:对,如果不告诉人家的话我觉得对不起。
儿子和瘫痪在床的母亲是小红继续活着的理由,但是没有其它技能,小红离开劳教所也只能重操就业,而她在街上偷东西时两次被儿子无意中碰见。
记者:你儿子看到你偷东西会怎么说?
小红:他不说。
记者:你心里会怕他看不起你吗?
小红:怕。所以现在有些时候他做错什么事我其实想就以母亲的身份批评他,但是我又觉得我没有资格因为我自身都没做好,他会不服的,他会说你凭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我儿子每次都说妈妈你戒了嘛,我教你上网吧,他给我申请了一个QQ号,我跟他去了一次就没兴趣,他说你喜欢听歌你点歌唱或者看电影,看电影那些我都坐不了两分钟,我就说我说算了,我说乖儿子妈妈出去逛一下,他说我知道的。
这里是留不住你的,他说你就学学上网嘛,他说那个吸了(毒品)还有什么治。
12年前,六个姐妹满怀希望一起离开家乡踏上南下的列车,12年后,除小红的嫂子用挣到的钱买了店铺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外,其它四姐妹三个离开了人世一个至今下落不明。
记者:她们死的时候都多大年纪啊?
小红:死的时候都二十多岁好年轻的,就只有文萍大一点,文婷这才死了,才死几天,你周围的人、你丈夫、哥哥,还有那些一块去的姐妹全都死了,离你最近的这几个人命运是一样的,一样的命运,哎呀,我现在我都不知道是用什么心情来说。我说我如果有来生我真的我愿意再做跟我老公,我再做我老公的妻子、老婆,我真的好好珍惜它,可是不可能了。
记者:好多人可能会觉得像你经历的一些事情可能是不为人知的事情,不愿意讲出来的事情,你为什么会有勇气把它讲出来呢?
小红:我觉得我可能活不了多久,我想以我的这个惨痛的教训吧。就说告诉那些不要走像我这样走错了路再后悔,真的这是我的心里话。
记者:谢谢你的勇气,我们得谢谢你。
小红:没事的,大姐。
在采访过程当中小红曾经非常动情地给我们描述了这样一个画面,她说在几天之前她在马路上碰到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在多年之前和她一起去的南方而且她记得这个女孩也曾经吸了毒,两个人见面分外的激动,她问那个女孩说,你现在在做什么,那个女孩说我在做售票员每个月五百块钱,小红当时无比羡慕地跟我说,你看人家多好啊当售票员,我什么时候有那样一天。我记得好象在采访之初我曾经问过小红,如果当年不去南方的话,你会做什么呢?小红说我父亲是个司机所以可能我唯一的出路就是顶替他去当售票员吧,但是她说我特别晕车,我可不想当售票员,人生有的时候真是个挺大的讽刺,这样想起来,小红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好象画了一个圈,又回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原点,可是这个点离原来的那个点可是遥遥十万八千里,让我们有点吃惊的是,小红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可是她每天坚持写日记,在日记里她述说着那些别人恐怕已经不爱听了的心里话,在日记里她一次次下着她已经不敢奢望别人会相信的决心。
我无数次做梦
都梦见我一家人真的好幸福啊
真的
我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还能活多久
所以我好想
在这有生之年吧
我好好找一点钱来
帮我妈治下病
还有信心吗
有信心
也希望你们能相信我
真的
我们给你录下来了啊
好的
2007年对我来说
应该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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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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