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你知道这次启动关于说真话，张维庆委员说真话这个讨论，我的第一个联想是什么，你们想不到很奇怪。我觉得在未来很多年以后，咱们中国的各项民主自由，肯定跟今天今非昔比了。有了一天比如说彻底的言论自由，我就觉得，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要失业了。

你明白吗，因为我们这种人干了十几年媒体的人，我们所有的专业，好比我们的功夫就在于哪啊。说话能打擦边球又不会出界，又不会惹麻烦，但是又尽量的能够渗透出一些真话的信息。你知道吗？玩的就是这个功夫。将来有一天，如果大家可以随便说话了，我觉得。

梁文道：不是啊，照你这个说法，美国的那些脱口秀怎么办。

窦文涛：他也有分寸。

梁文道：所以我觉得这个还是不要担心，你要有真功夫就不用怕，但是我觉得问题在哪。就是现在这一届，刚才子东说到那些改革。觉得他说了好多年，很多委员也都说了好多年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动静。

今年，我听过两个最具体的改革方案，一个是一帮的委员联名提起的议案，就是说以后这个投票，他们现在投票是按钮的嘛，按钮机应该加个盖子，有点像提款机一样，不要让人看见投票意向，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民主的一个改革了。

许子东：至少可以投弃权票，没人知道，害怕打击报复。

梁文道：第二个，香港有个政协委员还当过人大的，他就反映，他就说我在人大开会我们老鼓掌。政府说的好，我们就鼓掌，说来政协，鼓掌大家不太协调，这样不太和谐，能不能够安排一个专门的人，引导我们鼓掌，这和谐。

窦文涛：我跟你说，这是跟综艺节目学的，你专门有领掌的。

许子东：以后专门有个机器，哗哗哗，制造一个。其实现在都有，你听讲话，他到时候停顿一下或者声音提高一下，你们就鼓掌，说明这些政协委员听的不认真。

梁文道：他不懂嘛，这些香港人。

许子东：还有一条也有人问过，外面完全不知道。他说别的地方总有一个投票，比方说2000个人投票，可能1200赞成，800反对，或者是。他说在韩国从来不会出现那么接近的一种投票的，所有的投票最后都是绝大多数。如果有10%、20%的不赞成之类的，有些包括，那就是巨大的事情了。

梁文道：也有，也出过的，其实80年代，85年的时候，你记不记得有副省长被人大罢免过。

窦文涛：是吗。

梁文道：有，大伙怎么都忘了，80年代很多这种的，然后，什么人大集体的。那时候宝钢，好像是河北的北京那帮人大一起提议案，也是联名100多个人，那时候很多人都知道。

许子东：上海那个时候有副市长是差额选举的。我回答文道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我们都是在讲一个前提，就是说我们这个制度需要改革，而是怎么来改革，但其实现在更大的问题是需不需要改革，中国过去十几年、20年经济这么奇迹的生长，全世界都很少有的奇迹。

梁文道：导致中国模式。

许子东：所以现在有这么三种最基本的看法已经有争论了。第一种就是海外妖魔化的力量，就是说中国这个制度越增长越危险。第二种说这个增长可以慢慢变，有了这个增长制度慢慢变，但是，还有第三种看法我们为什么会这么高速增长，就是因为我们这个独特的制度。

就是因为我们抄报告，就是因为我们把整个舆论，不是从下而上的反映，而是从上而下的宣传。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我们经济这么高速发展，我们为什么要改我们，正因为我们这个制度才保障了我们的高速成长，我们千载难逢的民族机制，我们为什么要改变。

梁文道：可是，我觉得这种话，我是最反对的。就是说这一回，说真话，还真有些真话题。就是昨天好像是体育总局副局长不就出来说了，你记得周洋在北京《锵锵三人行》还说过，说拿了奥运冠军感谢爸妈，说什么将来可以改善他们生活，什么话，大家不都说好。

窦文涛：对，说句人话。

梁文道：结果我们昨天体育局副局长也说真话了。这不对，说周洋说话，她先该感谢国家。后来记者访问她妈，她妈说，好吧，女儿，以后你就先感谢国家。

许子东：这个人说错了，怎么能先感谢国家呢，应该先感谢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