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壮:当年为了拍一镜头差点把命搭上
许子东:其实现在的电影界是一个铁三角,哪铁三角?一方就是江志强等有眼光的投资者,一方是韩三平等国内的官方的电影公司,第三方就是著名的导演张艺谋、陈凯歌、田壮壮,再加上大牌的演员。
田壮壮:我没有,小刚、陆川他们。
许子东:你刚挤进去。总之是你这三个因素要是一具备的话,这个就过亿了。但是这个成功背后就付出两个代价,一个代价就是很多电影厂不见了。现在电影制片厂的电影在哪里?长春电影制片厂在哪里?我们原来的这些全国有各种电影制片厂,有各种不同的人,我跟张建亚说过,他们当初出的这批导演,现在拍戏的动力跟条件全都受了影响了。
田壮壮:拍《西游记》去了,跟张纪中,张张结合了。
许子东:走另外一条路,另外一个就是说老百姓得付七十块、八十快的代价,到很豪华的商品屋,他们看戏的旁边就是LV、Gucci这样的地方,你知道电影院盖在LV旁边,说明你的代价有多大,也就局限到你会吸引到什么样的人去看,这个都是需要的,这个都是必要,但是他是不是也付出了代价?
田壮壮:这个我其实一直挺困惑的,为什么呢?在电影100多年里头,在一战、二战的时候,都对团结国民、反对侵略、争取自由起过特别大的作用。
许子东:今天也是。
田壮壮:它到底是一个什么东西?因为我觉得电影是一个双刃剑,它担负着经济上的东西,还担负着意识形态。
许子东:凝聚民族精神。
田壮壮:对,传达国民的灵魂。
许子东:主流价值观。
田壮壮:应该是脊梁骨、灵魂一个表达的东西。我自己觉得,我就想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我们毕业的时候,我为了拍一两个镜头,差点把命搭在里头。
窦文涛:怎么就能把命搭进去?
田壮壮:你比如说我到西藏的时候去拍戏,有一个插剑的仪式,天亮就插,我要带着全摄制组爬四千多公尺的高山,要爬五个小时。从头一天晚上就开始爬,你还不一定上去。然后碰到什么泥石流,碰到雪崩,一下子就给你搁在那儿,水就到了大坝的平面,你已经在水底下了,水面已经平了你了。那个时候你一点恐惧都没有,该是怎么着就是怎么着,那时候为了电影。比如说拍《红象》的时候,我觉得那个时候,八十年代还没毕业。
窦文涛:当年的《红象》。
田壮壮:浪漫到什么程度,我和(张天亚音对)骑着自行车看景,进山,然后把自行车藏在草丛里头,拿树叶盖上,然后我们就跟着人家上去。可以看到野猴,可以看到猛兽。然后回来以后,我觉得那个浪漫,我跟人家说过几十万只萤火虫,形成巨大的光团,我们俩骑自行车一下子冲过去了,那个时候电影是你的一个梦想。
窦文涛:八十年代的梦。
许子东:那个梦想里边,你那个时候你没想过要卖多少钱,没想过这个片子要多少人看,你赚回来多少钱,对不对?那时候你们拍完片给中影就行了,对不对?
田壮壮:不是,到现在坦白讲,我也没有想过我应该赚多少钱,我应该怎么样,始终电影你觉得它是你的一个梦想。我曾经跟几个朋友聊过天,我说文涛你们是一个电视台的节目,我是一个拍电影的,咱们有接近的地方,但是咱们俩职业是不的。
窦文涛:当然了。
田壮壮:但是我有我的职业准则,你有你的职业准则。
窦文涛:没错。
田壮壮:每个行当做的一个,我们看隔行其实不重要,可能是朋友或者只是一个行当,你比如说我老曾经给他们这么举,北影厂门口看门的和我去日本停车场看门的。
许子东:这是一个行当。
田壮壮:这是一个行当,日本这个穿着制服,背着一个包,你一来先给你鞠一个躬,然后把车引到那个位置,再给您鞠一个躬,站那儿,也不抽烟,也不后喝水,也不溜达,你永远在那儿看着,下班走人。这边这个帽子歪戴着,叼着烟卷,两块钱,你会经常遇到这种情况。你会觉得这怎么遇到跟咱们看电影里边叫伪军。
窦文涛:没错。
田壮壮:乡丁那种人。
窦文涛:你甭说这个了,像故宫、颐和园门口,我见过管停车场的,你的车来了,没位置了,然后小声说真想停吗?想停,你给我三十块钱,我把我车倒出来,你停在那儿,他自己拿车占一位。
许子东:导演的职业道德非常重要。
田壮壮:我觉得你有没有梦想,比如我如果做记者,我一定是崇尚记者的伟大。
窦文涛:为了梦想。
田壮壮:因为我看到战地记者拍摄一瞬间的震撼,虽然我拍电影,我也是觉得电影与我来讲,是一个你要去生命去对待的。
窦文涛:他这句话在今天听起来,可能很多人听起来可能有点久违了,追求心中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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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锵锵三人行
编辑:
彭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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