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华：怎么对待城市小商贩才叫公平

日前，广州市城管委提议设置一些过渡性临时摆卖摊区，供小商贩做生意，遭到了副市长的反对，副市长认为这“绝对是一种不公平、不负责任的行为”。

相当长的时期内，在城市尤其是大城市里，小商贩广泛存在有其历史必然性。中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基本特征就是非均衡化发展，这表现为城乡社会的不均衡发展、区域之间的不均衡发展以及各个社会阶层的不均衡发展，不同阶层民众之间的收入差距在不断拉大。地区之间非均衡化发展的一个重要原因是，资源不断从中西部地区向东部发达地区集中，农村里的资源向城市集中，国家投资的重点也集中于城市，这导致农村以及落后地区缺乏足够的就业机会，农民以及城市里的贫民除了只能在城市的边缘地带讨生活之外，缺少其他途径来改变生活的条件。进入城市的贫困群体由于缺乏就业能力，加之一部分城市人群也恰好不具备足够的购买力，兜售廉价商品的小商贩遂应运而生。小商贩和小商贩的主顾大都是社会相对低层的人群，在他们获得良好的发展机会之前，小商贩是不可能真正杜绝的。

这些小商贩，在城管的围追堵截之下，不得不苦苦谋生。如果城市的管理者以一种最简单的管理方式将小商贩强行取缔，事实上就是夺去了他们原本就很逼仄的生存空间，这必然会带来对抗。这些年城管和小贩之间的矛盾冲突甚至是血案，已实在太多。类似悲剧真不应该再上演了。

简单地一堵了之如果不可能，自然只能是转向“疏导”的渠道。便如广州城管提出，开辟出一个合适的场所，供小商贩交易，在当前的经济社会格局下，的确不失为一种解决办法。可是，在副市长眼里，这似乎不是一个公平的举措，“开了(临时摆摊区域)，乱摆卖又不交税、又不接受卫生管理，对正规业户造成不公平，同时乱摆卖不接受卫生管理，卖出去的东西给市民吃，又是对市民的健康不负责任了。”

果真如此吗？这涉及到对“公平”的理解。我记得马克思曾经论述过，所谓“公平”和“平等”不是抽象的，对平等的理解不能脱离社会历史环境，基本的原则应该是:对“平等”的应该“平等”对待，对“不平等”的就应该“不平等”对待。

比如在篮球比赛中，作为体格健全的运动员，对姚明和奥尼尔应该执行相同的比赛规则，如果是两只残疾人篮球队的比赛，也应该执行同样的比赛规则，这就是对平等的要平等对待；但这两套规则当然应该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对不平等的要不平等对待。另外，如果姚明和残疾人运动员同场比赛，就应该执行不同的比赛规则，对姚明的限制显然应该更严格一些才符合公平原则，这也是对原本不平等的，应该不平等对待。

按照这一原则，城市的小商贩这类群体，他们本来就是城市里的弱势阶层，对他们的管理当然就应该更宽松一些才合理，比如免除他们的税收、为他们提供价格低廉的经营场所以及更人性化的服务。这并不是一种“不公平”，恰恰相反，相对于其他社会阶层来说，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平”。(作者为浙江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