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版“集结号”:寻找4200名抗战航空烈士名单
2008年01月10日 10:25新华网-国际先驱导报 】 【打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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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永熙

1月5日下午,北京中关村一栋旧式的楼房里,万永熙老人安详地靠在椅子上,从房间里的摆设和背景,就可以看出这位老人与众不同的兴趣。电视频道多数时间锁定在凤凰卫视,各式飞机和轮船模型挂满了房间一侧的墙壁,几串佛珠和一张佛像,更衬托着一份静谧。

已经89岁高龄的老人,精神头好得令人惊奇。燕京大学和辅仁大学的高材生,在美军驻北平总部做过无线电维护的雇员,后来参加了国民党空军机械学校培训,1948年被一纸调令召唤到南京,又因为被分配到武汉而悄悄利用地下党给的金条逃回了北平,1949年开国大典空军检阅时在南苑机场负责维护指挥电台,以确保参加阅兵的飞机分秒不差地经过天安门,参与了新中国第一台计算机的研制……老人如数家珍地讲述着并不如烟的往事。

“我之所以参与收集整理抗日烈士名单,是觉得应该给历史一个正名的机会。外国人到中国来帮着咱抗日,牺牲在中国,咱们不能再骂这些人吧。”万永熙一边从隔壁房间搬出厚厚的资料,一边直言不讳地说着自己的想法。

不能忘却的纪念

“如果我们不做,以后不知道谁还会做这件事;即使做了,也未必还能了解这么多的史料”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晓德发自北京 南京紫金山北麓的王家湾,1995年8月建立的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高高耸立。纪念碑的周围,30块黑色花岗岩石碑上,用中、俄、英三种文字镌刻着3304名航空烈士的名字以及他们的生平业绩简介,其中,中国航空烈士880名,前苏联航空烈士236名,美国航空烈士2186名,韩国航空烈士2名。此次新发现的900多位航空烈士的姓名,将被补刻到抗日航空烈士纪念碑上。

每天,清新的山风不断拂过秀美的山麓,在这片悲情的土地上穿梭,也同时沐浴着山上的所有生灵。永久陪伴着英雄们的群山碧绿而寂静,只有风儿在为他们轻轻地歌唱。

“我们久久地驻足在长眠于此的美国、中国、前苏联和韩国烈士的墓碑和姓名碑前,喃喃地念着他们的名字、碑文和事迹,想像着当年他们的出生入死,眼前早已是一片模糊。”2005年9月17日,一位上海的瞻仰者在墓碑前发出如是感慨。

从松沪会战到1945年9月3日日本投降,那些出生入死的烈士,在很多人的记忆中只是一个数字的概念。而看过了《集结号》,也采访过这些为了寻找烈士姓名四处奔走的老人后,我渐渐能理解华建宁了。那天他对我说:“如果《集结号》拍摄抗日航空烈士,效果会更震撼!人家外国人图啥呢,到这里来把命搭上了,却连名字都找不到。”这种感觉,在随后的采访和写作过程中,反复在我的心里碰撞着。

当万永熙老人将身体从深陷的沙发上挪起来,执意要给我煮面条作为午餐的时候,我才从老人的回忆中走出来。他就那样安静地讲着自己的故事,从3岁讲到上初中、高中、大学,参加军训,差点随着国民党跑到台湾去……他丝毫不在意我是否在认真地倾听,甚至当我几次提到想看看他整理的美国抗日航空烈士原始资料时,他都这样回答我:“一会儿我给你拿,先听我给你说。”

就在我这次进行略显仓促的采访时,电影《集结号》的票房突破了1.8亿,冯小刚带着他的“九连”继续为后续票房摇旗呐喊,据说已经喊出了2.5亿的目标。而在河南洛阳,100多名网友自发地赶到被毁的烈士陵园,每人拿着一支白花默默地凭吊烈士的英灵。数天前,这个烈士陵园里的墓碑因为“改造”而被毁。

好消息与坏消息总是同时袭来。而这几年,有关烈士陵园或烈士墓的坏消息越来越多:艳舞跳进烈士陵园;烈士陵园成了垃圾场;为开发楼盘烈士陵园被迁往远郊……“为什么中国的烈士陵园没有尊严?”冯小刚发出了这样的疑问。华建宁则告诉我,美军在二战后至今,仍有几万人没有找到,但他们还在找。“中国抗日战争牺牲了几百万将士,哪有名单啊,多数人都是‘无名’。”

有人说,是《集结号》唤醒了中国人的记忆。可是,当我们对历史的记忆需要一部电影来提示的时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面对这样一部动人心魄的电影,在2007年底的媒体“盘点”硝烟中,“集结号”的名字却更多出现在耸人听闻的标题里:备战奥运要“集结号”,节日促销也在吹“集结号”,而集结号本来的意义,却似乎已消失于无形。否则,我们又该怎么解释发生在洛阳烈士陵园的风波呢?

其实,还有很多故事限于篇幅无法都写在这组报道里。比如陈立诚老人告诉我,烈士陈怀民的妹妹陈难本名叫陈天乐,一个原本乐观的人,在她二哥牺牲后更名为陈难。这是怎样的哀痛,才让一个女子起了这样一个充满悲情的名字?

面对采访,收集烈士名单的老人们都很谨慎,反复地问我采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太多的人生阅历,或许让他们都学会了谨小慎微。但当了解我的想法之后,老人的戒心又完全解除,甚至还主动地打电话给我。万永熙老人还将自己收集的抗日DVD光盘送给我做参考。王坚则告诉我,他们南京航空联谊会打算专门由一两个人负责对新闻媒体发布消息,因为就在《国际先驱导报》与他们联系期间,包括阳光卫视等媒体也在向他们了解情况。

立碑过程中曾经的坎坷经历,已经成为如烟的往事。“如果我们不做,以后不知道谁还会做这件事,但即使做了,也未必还能了解这么多的史料。”王坚甚至向我引述天安门广场上的人民英雄纪念碑碑文,以为自己的行为提供佐证。

不知道为什么,当王坚有些哽咽地谈到十几年来的一路艰辛时,我的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首罗大佑的歌:

我来唱一首歌,

古老的那首歌,

我轻轻地唱,

你慢慢地和,

……

但是你要记得,

永远地记得,

我们曾经拥有,

闪亮的日子……(记者 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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