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从今普公司得到的一份简报材料描述说,2008年1月11日,虽时值寒冬,今普公司却处处洋溢着温暖的气息。公司作出决定,为大渡口区5300多个低保困难户赠送价值16万元的猪肉。
“在喜迎新年的时候,不要忘记在我们周围还有一些困难群众吃不起肉。”公司董事长王天伦说,公司委托大渡口区民政局为每个低保户发放“爱心猪肉券”,他们可凭券免费在今普公司展销大厅领取价值30元的猪肉。
贺伦江也“不甘落后”。有资料显示,2005年,贺伦江捐款20万元修建“黔江圣然希望小学”。2006年贺捐款20万元修建江津区龙华中学教学楼。从2005年起,贺伦江每年拿出五万元资助渝北区暨华中学七名学生读大学。2006年抗旱救灾捐款中,贺伦江捐款6.3万元。2008年10月12日,重庆一民主党派与万州区委签署合作协议,签字仪式上,贺伦江向柱山乡捐助教育基金20万元。
这些小投入,却获得了“超值”的产出和回报———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红帽子”接踵而至。仅就黎强而言,除了成为市人大代表,他还挂有多个官方或半官方头衔:重庆市巴南区第十二届政协常委、巴南区工商联(总商会)会长、中国道路运输协会出租与租赁协会常务理事、重庆市道路运输商会(协会)常务副会长。
贺伦江也赫然入选重庆市某权威部门编写的《当代重庆名人志》一书,被列入“工商巨头、贡献卓越”篇。
而当地不少干部质疑,一个以黑道手段“经商”的团伙,虽然上缴了税收、创造了就业,但其欺行霸市的“经营”行为,打压了多少合法经营的企业、破坏了多少潜在的就业机会?涉黑团伙的行径,给百姓生活、生产和心理带来的伤害,又岂是“钱”可以衡量和抵偿的?
事实证明,这些黑商头目多一顶“红帽子”就多了一份“资本”,更增加了若干倍的跋扈。
重庆市行政学院一位专家分析说,“红帽子”作用至少有三:一是介绍信,便于出入高层,抬高身价。二是护身符,“未经同级人大常委会的许可,不得拘捕人大代表”的规定,让一些黑道人物对代表身份趋之若鹜。三是权力棒,一旦进入代议机构,必然动用手中的权力来影响政府决策和司法行政。四是漂白剂,“漂白”黑道出身,涂上保护色,使得民众不敢轻易举报,司法机关也“让其三分”。
据当地一位人大代表称,“两会”期间,黎强曾直言不讳跟其他代表讲:“开不开会无所谓,我就是来跟领导照相的。”黎强开会时心不在焉,一散会马上就来了精神,一个劲地在领导跟前钻来钻去,拍到有领导参加的合影如获至宝,没拍到则一脸不高兴。
一位与黎强有过接触的人士,向记者展示了一张黎强发给他的名片,“市人大代表”的头衔赫然印在名片的显眼位置。
当地一些人士质疑:黎强、陈明亮等都不是一夜暴富,其发迹有一个相当长的过程。他们成为“黑老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是如何“变脸”成为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的?
记者就此分别向重庆市人大有关部门和渝中区人大、大渡口区政协和渝北区政协提出采访要求,查阅黎强、陈明亮等四人的“人大代表候选人登记表”和“政协委员推荐提名登记表”,都被婉拒。
一名当时参加投票选举的区人大代表说:“我只是凭候选人登记表上的介绍来决定投谁的票,如果介绍材料真实写了黎强的历史和现实表现,我当然不会选他。”
做大成势
重庆打黑飓风无疑撕开了黑恶势力的一角,其组织严密、力量之大,令人瞠目结舌,黑恶势力与资本、权力相互勾结的局面隐约可见。
在重庆,黑恶势力有枪不是什么稀奇事,犯罪技术和装备正逐步升级。今年6月,警方查获了某涉黑犯罪嫌疑人私藏的一大批枪支弹药,其中有56式冲锋枪、德国PP手枪、捷克CZ手枪等世界名枪。
重庆警方一位人士告诉记者,一些黑恶团伙甚至有了警方专用的移动通讯定位系统和监听设备,性能非常先进。他们有的以每月10万元以上的高薪聘请专业人员操控这些高端设备,触角越伸越广。
这位人士表示,具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拥有了一个合法化的企业外壳,里边汇聚了各色人等,其内部已形成森严的等级结构和明确的责任划分:有人专门负责杀人抢劫,有人负责合法投资经营洗钱,有人负责获取重要经济信息和官员个人“灰色信息”,有人专司腐蚀拉拢国家公务员寻求保护。在此基础上还建立起一整套财产分配和福利保障机制。
“只要他们看中了某个领域、某个项目有利可图,就不择手段,长驱直入,‘攻城略地’。”一位知情人士告诉记者。
当地一名执法机关干部说,“黑老大”坐拥各种各样的“桂冠”,如同拥有了“监督豁免权”,不仅执法部门一般不敢轻易对他们说个“不”字,甚至舆论对他们也是只“添彩”而不“抹黑”。
这名干部说,有时执法部门到这些企业调查处理问题前都得掂量掂量:这会不会让人看成是“砍旗”“打击先进”?久而久之,“黑老大”难免产生出一种唯我独尊、谁奈我何的“英雄气概”,并逐渐膨胀为对上层建筑及公共利益领域的排挤、挟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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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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