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家属由当地干部24小时“陪着”
总的来说,这次事件发展到后来,当地政府还是放开了媒体采访。只要办证后,一般就不会直接阻止记者的采访。但7月3日和4日,记者在采访死者的父母和哥哥等家属时,都是当着当地官员的面。有村干部、县宣传部人员坐在一旁全程陪同。
看起来,家属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敢多说话。有些记者会瞅空儿,偷偷把个别家属叫到一边去,花几分钟时间私聊几句,也许能得到一些东西。不然,家属所说的话,就都是此前在发布会上已经公开的那些信息。
最后公布的事实真相,与此前的网络传言完全不同。当然目前还有一些疑点没有最后公布出来,比如这个女孩自杀的原因动机等等,但基本上排除了他杀、奸杀等种种网上说法,这其实是有利于官方这一边的。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不让记者自由去采访呢?
我想,这种情况也可以理解。应该是当地官员希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希望媒体能尽量从正面进行报道。这样,他们就势必会加强在工作程序上的一些管理。就是说,他们不阻挠记者采访,但想把记者采访控制在自己可控的范围之内。
他们更多是希望记者能帮助他们辟谣,通过媒体舆论来稳定人心。但对大批的外地媒体,具体报道内容他们又无法控制,就只能控制采访过程。
这其实还是过去那种传统的思维方式。
后来对那三个现场当事人的采访,是各家媒体联合采访,当然也是有官员陪同。
当事人的说法,也跟新闻发布会的口径都完全一致。
■给记者的简报被“过滤”
我们三个记者主攻不同方向,我主做政府官员在该事件中的反应。“6·28”当天对事件的处置,至少从结果来看,是应对失当,没有控制住局面。因此,当地官员对此就比较避讳,不愿意多谈。
7月5日,我提出要采访县里的领导,想了解在6月28日那天,当地县领导对整个事件的详细处理过程。我希望采访当天到达骚乱现场的肖松,他是分管信访和司法公安的副县长。
新闻宣传组的人让我先找事件应急指挥部要简报进行了解。当时每一天都发简报,记载着政府在当天的应急反应工作。
指挥部在另一个地方办公。但我到那儿之后,却被踢了皮球。对方说简报在宣传组也有,又让我回宣传组拿。宣传组的一个主任还不错,冒雨跑到指挥部,帮我拿来了简报。但只有3期。
当时简报已经出了十几期了。给我的这3期,主要讲他们如何做好宣传工作,以及其他类似的表功内容。恰恰我最想看到的,也就是从6月28日到30日这关键几天的简报,全都没有。
毫无疑问,给我的简报是被“过滤掉”的。
“为什么不能给我全部简报?这些简报既是你们对上级的,也是应该对媒体信息公开的。”我当场就提出了这个质疑。但他们回答说,涉及到一些机密问题,比如武警部队的调动,所以不便给记者提供。
这个说法从表面来看可以理解,但总不会那么多简报都在说武警部队的调动吧?
争来争去,我还是没拿到自己想要的简报。
这一块,是我报道中很关键、很缺的一个环节。过后,我只能通过其他多次采访,包括采访一些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以及一些居民群众(他们在现场拍摄了录像),做了大量工作,才大体勾勒出了6月28日当天下午7个小时之内,这些官员如何反应和处理。
■组织十几名老师在网上反击谣言
以前对这种群体性事件的报道,有很多禁令和惯例。但这次在不少地方都突破了以往的做法。
事件发生后不到1小时,便有网民把现场的视频、照片传到网上。6月28日晚,大量小道消息在论坛、博客里传播,不仅传言当地警方办冤案,还有谣言称死者一位叔叔已被警方“打死”。
于是,这些消息引来了无数愤怒的跟帖。在虚拟社区“天涯”,在人民网“强国论坛”,有关此事的帖子都被狂顶。因为中国人最痛恨的几个因素,在这件事中都包含了:比如说衙内、奸杀、警方不作为,等等。
网络反应让当地官员们陷入了另外一种焦虑。他们开始着手组织反击,虽然已经很被动,但仍然取到了不错的效果。
一些反驳传言的帖子开始出现在网络上。这些帖子大部分出自瓮安的“政策舆论法规宣传组”,十几名熟悉网络的老师特地从县里的学校选调来,集体到网上跟帖,有计划、有针对性地去辟谣,引导舆论。
这个宣传组的组长为贵州省委宣传部副部长周晓云。据当地一名官员向我介绍,这个宣传组的主要任务就是组织人员上网跟帖,“以贵州的媒体影响全国的舆论”。由于政府网站所在地已被烧了,工作人员只好搬到县广电局的二楼。从全县部分机关、学校选调来的这十几名人员每天负责收集信息,并对失实信息跟帖澄清。
事件应急指挥部的一位官员还介绍说,“除瓮安县外,黔南州每个县、市宣传部也都组织了5名网评员,每天根据新华社消息和公开发表的材料,以灵活多变的形式跟帖引导网络舆论。”
显然,这次当地政府部门开始讲究新闻策略了,这些方式比以前有效很多。
当然,在网上和网下采取的是不同的做法。
作者:
王维博 马军
编辑:
汪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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