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指出党的历史上有陈独秀、李立三、王明和高饶“四条路线”后,说:“现在又是一条路线。站不稳,扭秧歌,现在又表现出资产阶级的动摇性、悲观性。他们不是右派,可是自己把自己抛到右派的边缘去了,距右派仅有30公里,相当危险。”
“我劝另一部分同志,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不要动摇。据我观察,有一部分同志是动摇的。他们也说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都是正确的,但要看讲话的思想方向站在哪一边,向哪一方面讲。这部分人是第二种人,‘基本正确,部分不正确’的这一类人,但有些动摇。有些人在关键时刻是动摇的,在历史的大风浪中不坚定。”
明眼人一听,这“第二种人”显然不只是说彭德怀。在场的周恩来立刻紧张起来。他听出毛泽东话中有话:
“我劝一部分同志,讲话的方向问题要注意。讲话的内容我看基本正确,部分不妥。要别人坚定,首先自己要坚定;要别人不动摇,首先自己不动摇。这又是一次教训。这些同志,据我看不是右派,是中间派,不是左派。我所谓方向,是因为一些人碰了钉子,头破血流,忧心如焚,站不住脚;动摇了,站到中间去了。究竟是中间偏左偏右,还要分析。”
毛泽东的这些话在引起与会者极大震动的同时,也深深地刺激着周恩来。
毛泽东也作了自我批评,他说:“1958年、1959年主要责任在我身上,过去说别人,现在别人说我,应该说我。过去说周恩来、陈云同志,现在应该说我,实在一大堆事没管。”周恩来是顾全大局的人,也是一个绝顶睿智的人,他知道,这次庐山会议虽然毛泽东决定反“左”,也有限度地作些自我批评,但他内心深处却有着某种不平衡和一个“结”——始终对几年前的“反冒进”耿耿于怀,所以一有机会便点一下。今天他表面上是在表扬周恩来吸取了“反冒进”的教训,这次“站住脚”了,没和彭德怀搅在一起,但实际是在警告他不要像彭德怀那样再搞“反冒进”。周恩来已听出这弦外之音,所以他一言不发。所有的人都感到了紧张,感到庐山会议的风向在变。彭德怀更是出乎意料,他在“自述”中说:“自主席批判了我那封信以后,会议的空气就变了,我的情绪也是紧张的。”
当天下午,周恩来召集几位副总理谈话,彭德怀也参加了这次谈话,周恩来说:“目前的情况有些紧张,要想办法解决得好,为什么出现这个情况,这是大跃进中的紧张,胜利中的困难,出现这些困难的原因,主客观都有,指标太高,超过了实际可能,综合平衡没有做好。”“要鼓气,但要把虚气去掉,鼓气必须跟落实同时并进。干劲必须落实,才是脚踏实地的干劲。”“主席要求综合平衡,但是比例关系失调;主席要求留有余地,但这个本子(注:指冶金部关于生产安排的报告)没有留有余地,把一切都打得满满的。这样调整的结果,一定要有一部分厂血淋淋地下来,那没办法……非当机立断不可。”这说明,周恩来在得知毛泽东又要反右的情况下,还是尽己所能纠“左”。
彭德怀也参加了这次谈话,听到了周恩来这些与自己类似的观点。
彭德怀问:“这些情况为什么不到会上讲一讲呢?”
周恩来回答:“开始就讲这些困难,像诉苦会了,误会成泄气不好。”
接着说:“这是方法,不是一九五六年犯了反冒进的错误吗?当时是冲口而出的,没有准备好,跑到二中全会讲了那么一通。应当谨慎,吸取教训。”由此看出,周恩来是赞同彭德怀的信的内容的,只是劝他注意方式,要谨慎。
庐山会议不仅改变了一个或几个人的命运,而且至深至远地改变了中国的历史发展进程。
面对突变的政治风云,许多人再也没有心思欣赏庐山美景,“神仙会”变成了批判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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