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为何建湘军前十年七升 之后反做九年虚职
2009年06月25日 12:24《文学界》 】 【打印0位网友发表评论

王闿运这段话说得很清楚,“全军鼓噪”只是事情的表面,背面的原因是湖南文武官场都不把曾氏看在眼里,因为此时的曾氏,只是一个在籍侍郎,并没有实权。曾氏对人说,他当时在长沙所受到的待遇是别人的“白眼相看”,即王所说的“轻朝使”。于是,曾氏要为自己的待遇而争斗。好在曾氏明智,他走的也不是如某些人的做法——直接与长沙官场文武论道理,而是离开长沙去衡州府。短短的四个多月,便招募水陆一万人,再加上随军长夫七八千人,号称二万,一支真正的军队就这样建立了。曾氏曾经对儿子说过:“天下事无所为而成者极少,有所贪有利而成者居其半,有所激有所逼而成者居其半。”看来,招募湘军这件事,是曾氏心中激逼而成的一桩事例。

三、刚强是曾氏出任艰巨时性格中的重要表征

咸丰二年底,曾氏奉旨出山办团练。他所面对的是混乱的社会秩序和因动乱而沉渣泛起的各色不法分子,这就是所谓的乱世。乱世当用重典。一个程朱理学信徒就这样被迫地接受法家理论,与之相应的则是刚强的外在表现。刚者,硬也,即处世待物,态度强硬。初办团练时的曾氏,其刚强一面得到淋漓展示。他在给朝廷的奏折里这样写道:“今乡里无赖之民,嚣然而不靖,彼见夫往年命案盗案首犯逍遥于法外,又见夫近年粤匪土匪之肆行皆猖獗而莫制,遂以为法律不足凭,官长不足畏也。平居造作谣言,煽惑人心,白日抢劫,毫无忌惮。若非严刑峻法,痛加诛戮,必无以折其不逞之志,而销其逆乱之萌。臣之愚见,欲纯用重典以锄强暴,但愿良民有安生之日,即臣身得残忍严酷之名亦不敢辞;但愿通省无不破之案,即剿办有棘手万难之处亦不敢辞。”他在湖南公然推行“就地正法”的政策:若查明有不法情事,重者杀头,次者杖毙。行刑方式虽有不同,但都是一死,因此得“曾剃头”之恶名,但他不在乎。

对犯事者是这样,对同一个营垒的人也这样:若不合作,则严厉参劾,毫不讲情面。

咸丰三年六月,他特参与他对着干的长沙协副将清德。这份参劾奏折用词尖利,比如“庸劣武员”,“操演之期,该将从不一至,在署偷闲”,“一切营务武备茫然不知,形同木偶”,“该将疲玩如此,何以督率士卒”。正折之后,又附一片,更揭发清德在太平军攻打长沙时,居然“自行摘去顶戴,藏匿民房”。对于这种临阵脱逃的将领,曾氏建议朝廷“革职,解交刑部,从重治罪”。清德的仕途,便到此了结。

咸丰五年六月,他又严参对他阳奉阴违的江西巡抚陈启迈。他在历数陈的桩桩劣迹之后,写下这样一段文字:“臣与陈启迈同乡同年同官翰林,向无嫌隙,在京师时见其供职勤慎,自共事数月,观其颠倒错谬,迥改平日之常度,以致军务纷乱,物论沸腾,实非微臣意料之所及。臣既确有所见,深恐贻误大局,不敢不琐叙诸事,渎陈于圣主之前。”若不是深恐贻误大局,何至于参劾同乡同年同官翰林者?咸丰帝也不能不俯于所请,下达圣者:“陈启迈着即革职。”

同治元年正月,身为两江总督的曾氏参劾前安徽巡抚翁同书的一折,更被奉为参折的典范:因为深得参折的“辣”字要诀,令朝廷不得不接受。翁同书作为巡抚,却临阵逃遁,又养痈贻患,本该严惩,但翁父为帝师宰相,慈禧有意循情。曾氏深知此中原委,干脆在奏折中先点明这一点:“臣职分所在,例应纠参,不敢因翁同书之门第鼎盛瞻顾迁就。”慈禧这下没法子了,只得从重处罚翁。

所有这些,都见曾氏的刚强一面:强硬刚烈,决不妥协!对于所遭遇的挫折和拂逆,曾氏同样也以强硬的态度对待。同治五六年间,复出任湖北巡抚的曾国荃,无论在人际关系和战争中都屡屡不顺,曾氏劝告乃弟:“弟当此百端拂逆之时,亦只有逆来顺受之法,仍不外悔字诀,硬字诀而已。”这里所说的硬,就是硬着头皮挺住的意思。曾氏曾对李鸿章等幕僚讲过一个故事,说有两个都挑着担子的人,在狭窄的田埂上相遇,彼此都不让路,从中午一直到傍晚,两个人就这么耗着,结果是其一人的老爹出面圆场才了结。曾氏说就是他的《挺经》,共有十八条,此为其中之一条。硬字诀大概是《挺经》中的另一条。

四、在与太平军的角逐中,顽强是其致胜的关键之一

从咸丰二年底出山办团练,到同治三年六月吉字营攻下南京,曾氏为了这个胜利,整整用了十一年半的时间,而洪秀全从广西金田村起义,到夺取南京,只用了两年两个月。时间相差的悬殊,说明湘军与太平军之间角逐的艰难,其艰难主要体现在军事上。在一段很长的时间里湘军与太平军打仗,都是败多胜少,他本人就有过两次兵败投水自杀的经历。尤其在咸丰五、六年间,身在江西前线的曾氏,常常处于太平军的四面围困中。太平军的浩大声势,令曾氏多次发出过“不可平定”的叹息。咸丰五年二月,他在奏折中对自己当时的心情有过生动的描述:“闻春风之怒号,则寸心欲碎;见贼船之上驶,则绕屋徬徨。”后来王闿运读到这篇折子,感叹:“夜览涤公奏,其在江西时实悲苦,令人泣下……《出师表》无此沉痛。”

心情虽沉痛,间或也有绝望感,但他始终没有放弃,特别是经过一年多的家居反省后,心志更加坚定,处事也日趋圆融。他将幕僚的“屡战屡败”改为“屡败屡战”,常常以“好汉打脱牙和血吞”来勉励部属,以及调侃自己是“文韧公”等等,都说明他的坚韧顽强,百折不回的性格。终于,他等到天时,迎来转机,走上节节胜利的军事坦途。

五、强者性格的最高境界:明强

咸丰七年二月至八年六月,曾氏在家为父亲守了一年多的丧。在这段丧期里,他反反复复将出山五年来的所作所为,作了一番锥心刺骨的反思,经过这样一番痛定思痛的自我冶炼,曾氏在思想境界上有了一个质的飞跃,促使这个飞跃的是道家学说的精髓:顺其自然、以柔克刚。自那以后,曾氏不再那么一味“功可强成,名可强立”了,待人处事也不再像先前那样刚烈硬倔了。当然,强是他的性格使然,他也不可能完全抛弃,只是他讲得更多的是明强;而恰恰是这个明强,让他的强者性格走进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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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唐浩明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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