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干说干,第二天,我们就写出二封告状信,一封寄给大兴安岭地区人保组,一封寄给莫旗人保组。
地区人保组负责人刘培典外地出差回来,看到了我们这封信,极为重视,撂下他事,即赴莫旗。他到了莫旗人保组问这件事,旗人保组说,是收到过这样一封信,只是人手少还来不及处理。刘同志见状,就自己下屯来了解情况。他走访了大队,生产队和社员,最后见了小炉匠和我。
老刘四十多岁,古褐脸灰白发,象个公社干部,说的也都是农家话。他先看我们住的房子,问我们的生活,然后盘在我们的凉炕上跟我们唠嗑。唠着唠着,就入了正题了。他静听小炉匠叙述完出整件事的过程后,老刘说:小兄弟,我跟你们说实话,你们申诉的这件事,让我们有些为难啊。为啥呢,如果我们出面甑别这件事,是要以证据说话的,什么证据呢?就是要查那个死者是不是跟男人同过房或者怀孕。我很愿意相信你们讲的话是符合事实的,你们是清白的,但是,你们能保证死者也是清白的吗?她在辽宁老家是不是有过事?到了这里跟其他男的是否有过事?这些你们都无法保证吧。万一我们查出死者生前曾经跟其他男人有过接触,那么结果会怎样?不光我们不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结论,你们反而会更说不清楚。这个情况我跟你们交一下底,请你们认真考虑考虑。
老刘这话好象把我们堵进一个死胡同,意思是说我们告这件事,风险极大,而且很有可能是越告越麻烦。按此推理,较为稳妥的办法是就此罢休。小炉匠的脸由白变红,由红转紫,憋得说不出话来。我心不甘,说,刘同志,这事如果不理清,小炉匠这辈子就废了,现在有两个单位要招他的工,就等这事的结果呢。老刘转眼看着小炉匠又说:只有一种情况出现会对小炉子有利。小炉匠马上接茬问,什么情况?老刘说:通过检验得出结论,死者生前没有怀孕,甚至还没有发生过性接触。小炉匠凝思了一会儿,出了口气,然后坚定地说:刘同志,我坚决要求检验,如果查出老妹怀孕,我就认下。我在旁边赶忙阻拦说:哪怎么行,别人干的,你也认嘛。小炉匠说,别人干的查出来我也认了。
老刘安然地笑了笑。我这人眼毒,一眼就看出他笑里含着的诡意。他这诡笑突然让我领悟到,老刘刚才不是跟我们玩了一个“诈”吧?如果是的话,这诈玩得真是高明到顶点了。刚才他若无其事般地把我们一逼,一方面侦探出了小炉匠话语的真实度,二方面是掂量出了小炉匠的真实意图,三方面是这件事万一出现不良后果,小炉匠自作承诺了,只有自认倒霉,事就算截根了。寻思到这,我不由得对老刘的处事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我说:刘同志,你这水平,算是让我开了回眼。老刘说:小兄弟,说啥呢?你们一帮嫩胳膊细腿的半大孩子千里遥远地到咱这北大荒,要是你们爹娘见着你们住这四面露风房子,吃的这半生不熟的苞米楂子,不掉泪才稀罕呢。你们搁这受了委屈,我们不管谁管哪?别的不说了,就这样,三天后我派法医来开棺验尸。
老刘的话说得我们热泪盈眶。
政治队长马老板、贫协主席老李头、二李、小炉匠、我,另外还有仨社员扛着洋镐、铁锨和一付水筲簇拥着法医上了东山。老妹死前儿已经入冬了,因为冻土难刨,再加上郭书记当时就嘱咐过:这事还可能出讲究,别埋太深了,所以她的墓坑很浅。两社员没费多大劲,只是把垒在坟堆上的冻土疙瘩刨散了,把冻土块子揪两边,棺木就露出来了。老妹的棺木其实就是个木头盒子,一社员用洋镐伸进盖子里一别,木盒就撬开了。
两社员按法医要求把木盒盖放一边,从盒子里把尸体抬出来放在盖板上,法医先对着尸体拍了张照,然后上前把老妹的衣裤脱解开,裸露出胴体。
我和小炉匠都是处男,从没看见过成年女人的身体,就有意地避远了些。马老板见我俩走开了,就说:你俩躲那么远干啥?是让你俩观景来啦,这场合你们是见证人,整个过程都得盯着,有啥事你们就得负责任哪。我和小炉匠听这话,只好回到尸体边上。
老妹横在木板上,脸面浮肿,脸色黑灰,眼睛半合,嘴巴半开,一付不甘心的模样。最叫人关注的是她的腹部,今天要探求的就是这个部位。我看见,她的小腹鼓鼓的,比身体的其它部位突出不少。一见此状,我的心顿时跳快起来。莫非她真的怀孕了?
法医姓王,白脸高个,戴付眼镜。他指导着社员把从山下挑来的水用勺子从水筲里一勺一勺地蒯出来,慢慢地浇在尸体的腹部,目的是用水把冻着的尸体化开。大概是浇了一筲半水,王法医叫停,他用镊子按了按胴体,说,行了,他就蹲下身去用刀划老妹的肚子。他在肚子里拨弄半天,又让社员往腹下部继续浇水,把筲里剩下的水浇完了,王法医又把脑袋凑近尸身,再次仔细地翻弄观看。他自个“嗯”了一声后,又转到腹上部翻弄。腹上部没用水化过,很硬,他就从他带的小箱里找出一把凿子一把小槌,在老妹胃部凿了起来。凿完了,他从肚子里抓出一把黑乎乎的东西翻着看,看一会儿又拿近鼻子嗅。嗅完,又上肚子里掏出一把,把它装进一个瓶子。装完瓶,他说:行了,把她衣裳穿好,埋回去。
马老板悄声问法医:检出咋回事来了?法医断定说:处女膜完整,子宫无怀孕痕迹,属不明物中毒死亡。
我看过这方面的书,处女膜完整就是没有外物进入过阴道,也就是说老妹生前没跟任何男人发生过性关系。
紧悬着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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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孟国庆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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