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有为与儒学的近代转换
2009年06月02日 16:48凤凰网历史综合 】 【打印已有评论0

其心为不忍人之制,其仁为不仁人之政。仁道本于孝弟,则定为人伦。仁术始于井田,则推为王政。孟子发孔子之道最精,而大率发明此义,盖本末精粗举矣。《春秋》所以宜独尊者,为孔子改制之迹在也。《公羊》、《繁露》所以宜专信者,为孔子改制之说在也。能通《春秋》之制,则‘六经’之说莫不同条而共贯,而孔子之大道可明矣。” [9](52~53)[13]《孔子改制考》等著作不仅把孔子改造为改制立法的“新王”、“素王”、“圣王”、“先王”、“教主”,把升平、太平之世改造为孔子追求的民主社会,而且直接把民权、议院、选举等民主制度与孔学古义缘附在一起,传统儒学的礼学思想被赋予新的内涵。

接下来,笔者再简要从义理方面分析他的礼学思想。

与经世学风相表里,清代学者十分重视研治《礼》经,涌现出一批皇皇巨著,康有为本人也曾说,“国朝礼学最精”。受此风气影响,康有为一直较为重视《礼》的研究。他早年所著《教学通义》,专辟礼学一节,就礼学历史条分缕析,并较为详细地拟定出按《通考》之例编纂《礼案汇编》的计划。他在《新学伪经考》中指出,“自宋、明后,遂废《礼经》,不以试士,天下士人于是无复诵习者。颠倒悖谬,率天下而侮圣黜经,遂千年矣。” [10](647)[14]甚而,他以礼学为发明今学的锐利武器:“礼制文字之书既出,百数十年今学不昌者,仆不信也” [11](1035)[15]。终于,在《礼运注》、《孟子微》等著作中康有为对礼学作了不同于前人的诠释。

他说:颜子早殁,而孔子微言大义未能尽传。孟子传《诗》、《书》及《春秋》,荀子传《礼》,各据一端,均非完整意义上的孔学。“《礼》者,防检于外,行于当时,故仅有小康、据乱世之意”,“《春秋》本仁,上本天心,下该人事,故兼据乱、升平、太平三世之义”。孟子虽“传平世大同之仁道,得孔子之本”,却寡言礼。他认为,“本末精粗,平世拨乱,小康大同,皆大道所兼有,……皆不可缺,而亦不能相轻也。如东西墙之相反,而相需以成屋也;如水火舟车冰炭之相反,而相资以成用也。” [12](471~472)[16]故孟、荀应当并尊,而荀子虽仅得孔子只粗末,也自有其价值。这里,在学术传授谱系上他把《礼》与荀子相联系,并赋予礼以“乱世”的内涵。

继而,他又发现,《礼记·礼运》包含有完整的圣人之道:“读至《礼运》,乃浩然而叹曰:孔子三世之变,大道之真在是矣,大同小康之道,发之明而别之精,古今进化之故,神圣悯世之深在是矣。相时而推施,并行而不悖,时圣之变通尽利在是矣。是书也,孔氏之微言真传,万国之无上宝典,而天下群生之起死神方哉!天爱群生,赖以不泯,列圣呵护,幸以流传。”康有为认为,在此之前的中国社会,无论其治乱兴衰,总总皆小康之世,“凡中国二千年儒先所言,自荀卿、刘歆、朱子之说,所言不别其真伪精粗美恶,总总皆小康之道”,他自认为这一发现非同小可,拨乌云而见天日,找到了由小康登入大同殿堂的阶梯:“二千五百年至予小子而鸿宝发见,辟新地以殖人民,揭明月以照修夜,以仁济天下,将纳大地生人于大同之域,令孔子之道大放光明,岂不异哉!”。[13](193)[17]在民国初年康有为所办《不忍》杂志所刊广告中,《礼运注》被描述为继往圣、续绝学、救众生的鸿宝:

“发明大同之道者,惟《礼运》一篇,若此篇不存,孔道仅有小康,则君臣之义被攻,而孔教几倒,中国礼文皆与孔为缘随之同尽,是中国为墨西哥矣。即废丁祭收祭田,亦可畏矣。今幸《礼运》犹在,大同发见,实希世之鸿宝,中国之绝学,独一无二之秘传,即其言据乱之礼,亦多大义微言,为群经所不及。前儒蔽于乱世小康之义,疑莫能通,久翳云雾,郁而不发者二千余年。南海先生生当地球大通,冠岁而悟大同之理,求之孔子之道,得《礼运》之篇,乃大发明之。自有此注而孔子之道乃显,大教不坠。近人疑孔子为专制,辩护者亦可闭喙矣。更与《春秋》升平、太平之义互证,从此孔子新教布露四海,皆赖此书之发明。天下欲考求孔教者,当必争睹为快也。欧美各国贵创明新义者,新出之书,众最贵重,价极不訾。况兹书所创,发为孔子新教,而保存孔教,即以保中国之文明。全中国书,关系之巨重,未有其比。” [14](194)[18]

显然,康有为极度夸大了此文的价值。然而,康有为明确把大同小康之道寓于《礼运》之中,应当说是他在经学思想史上的一大贡献。尽管此前像洪秀全等人也曾用这段文献阐发大同理想,但是,康有为所建构的是与三世进化相联系的资产阶级理想社会,不仅在社会发展阶段上更进一步,而且通过《大同书》的系统阐释,影响深远,甚至可以说,直接影响了20世纪国人对于大同社会的理解。退一步从文献方面考虑,《礼运注》也有其独具的价值。《礼运》虽是一篇古代儒学文献,但长期以来并未受到重视,直到康有为的《礼运注》问世,它才继“四书”中《中庸》、《大学》之后,从《礼记》中独立出来,从而被单独作为一篇重要经典引起世人关注。

中国儒家传统重道德伦理而轻科学认知,“智”一直位居“仁”、“义”、“礼”之后,居于辅从地位。《论语》“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虽含有重智之意,但仍以仁为中心,智不过是仁道实现的手段之一罢了。康有为所讲的“智”,不再拘于社会伦理,包罗广泛,富有新义。

康有为   儒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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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张昭军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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