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为了郑国的未来着想,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掘突正色道,“长幼有序,不可紊乱,祖宗制订的规矩,岂可随意更改?寤生虽然看起来木讷,实际上并不愚蠢,而且从小到大没犯什么大的错误,凭什么废长立幼呢?”
武姜还想说点什么,掘突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
掘突死后被谥为武公,大概意思是表彰他这一生武功赫赫。寤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郑国的新一任国君。没多久武姜就来找寤生,抱怨说段的封地共太小,要求寤生把制封给段作为领地。
所谓制,是一座大城,原来是东虢的领地。郑武公吞并东虢之后,在制设立关卡,驻扎军队,把它建设成了一座举足轻重的军事重镇。
“这……”寤生感到相当为难。
武姜冷冷地看着他。
“制啊……”寤生支吾了半天道,“您也知道,制曾经是虢叔(东虢君)的领地,虢叔仗着它易守难攻,不修德政,胡作非为,所以先君派兵把他给灭了。我担心,把这样一座城封给段,很不吉利。要不您考虑一下其他地方?其他地方我都没意见。”
这话说得很明白,如果把制封给段,怕他也学着虢叔的样子,有恃无恐,胡作非为。
“那好,就京城吧。”武姜似乎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很干脆地说。
郑国的大夫们听到这个消息,都跑过来找寤生,大家沸沸扬扬,一致反对将京城作为段的封地。
大夫祭仲说得很直接:“京城的城墙长度超过了一百雉(三百丈),按照祖制,超过一百雉的城池不能封给任何人。现在您为了顺老姜之意,把京城封给段,好比一国有了二主,恐怕后患无穷。”
寤生无可奈何地说:“老姜要这么办,我有什么办法呢?”
这些人都是郑国的权臣,元老,关起门来说话,从来没把武姜当一回事,总是“老姜老姜”挂在嘴上。久而久之,寤生也习惯了。
祭仲说:“老姜贪得无厌,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不如早点找个地方叫她搬出去住,免得生出事端。如果不这样做,您那位老弟迟早与她里应外合,说不定哪一天把您赶下台去。”
祭仲的话明显带有煽动性,把一屋子人的情绪都给点燃了,有的人甚至拔出剑来,叫嚷着不如先下手为强,现在就把段给杀了。顺便说一句,那个年代的君臣关系不像后世那么疏远,大臣带着武器来见国君一点也不违反规定,诸侯与大夫坐在一条长板凳上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最后寤生说了一句让后世反复引用的话,平息了大伙的情绪。这句话说得如此经典,以至我时常认为,中国人的某些智慧其实就包含在那句话里边了。
他说的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段自然没有听到哥哥说的这句话。当然,即使听到了,他也不会有所触动。和寤生相反,他从小生长在一个母爱过于充溢的环境中。不论他做什么事情,如果是对的,武姜绝不吝于表扬;如果是错的,武姜也总是一笑了之,没有过多的批评和指责。在他的精神世界里,母亲就是保护神,只有母亲偶尔批评他的时候,他才会竖起耳朵听一下,别人的话是不起任何作用的,包括已经成为国君的哥哥的话。
段带着自己的随从,风风光光地离开新郑,前往京城去了,从此他被郑国人叫做“京城大叔”。这种叫法多少有些戏谑的成分。据冯梦龙先生添油加醋说,段在离开新郑的时候,武姜还私下找段谈了一次心,大致是说,你哥哥寤生为人刻薄,完全不顾同胞之情,这次给你封京城,是我再三恳求,他才不得不从,心里肯定不舒服。你到了京城之后别闲着,要习武备战,一旦有机会就派兵袭击新郑,我来给你做内应,打他个措手不及。武姜还说,如果段取代寤生做了郑国的国君,她就死而无憾了。
按照武姜的意思,段大张旗鼓地干起来了。他到京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毫不客气地命令京城附近两座边邑的地方长官的听命于他,又以打猎为名进行军事演习,将两座边邑的士兵编入自己的部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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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东东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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