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认为国民党的失败,“不在于历次的战役,而在于两度的和谈。三十五年(指1946年)的和谈,抵消了国军在东北、在华北以及在苏北的战果。三十八年(指1949年)的和谈,断送了北平和天津,敞开了长江的门户,瓦解了西北和西南的战局。”蒋介石的这一观点,曾经不厌其烦地反复申述。第一次和谈,是蒋氏亲自参与的,故只能指桑骂槐地指责赫尔利、马歇尔等人。第二次和谈,是他被迫“引退”之后进行的,这恰恰成了他洗刷自己、抬高自己的借口。是故当他“复行视事”后的第一篇演讲中就说:“余自去年一月下野后,到年底为止为时不满一年,大陆各省已全部沦陷,……这次下野时间最长,国家的损失最大,而本党的失败也最惨。”他说:“倘若去年年初,我不下野,无论如何想不到大陆各省会在一年之内断送干净。我下野的后果,终竟如此,殊为痛心。”蒋经国对此说得更为明白:“民国三十八年,许多人受到敌人的恶毒宣传,对我的父亲发生了误会和怀疑,一般准备投匪的动摇分子,甚至诬蔑他为‘和谈的障碍’。市虎伤人,甚于蛇蝎。我的父亲迫不得已,只好引退明志。结果,中枢无人主持,民心士气涣散,为匪所乘,驯致整个大陆沉沦。”其结论是“由此可以看到一个民族领袖的威信,对于国家安危和民族的兴衰的关系是如何的重大。”
蒋介石对国民党失败的检讨,不能说没有一点积极意义。比如他认为“当政二十年,对于社会改造与民众福利,毫未着手,而党政军事教育人员,只重做官,而未注意三民主义之实行。今后对于一切教育,皆应以民生为基础。亡羊补牢,未始为晚。”因而他亲自指导蒋经国制订了“国民党改造方案”,并于1952年在台湾农村实行了减租减息,1954年实行了土改。这是国民党在大陆从未做到的。其原因固然由于当时在大陆的执政者绝大多数系大地主家庭,在平均地权问题上不可能采取果断措施。到台湾进行土改,既不涉及自身利益,又无亲友阻挠,故得施行其道。但就领导中枢来说,不能不承认是蒋介石“亡羊补牢”的结果。
但是,从总体上来讲,蒋介石的检讨,只是一种愤怒的宣泄,一种责任的推诿,一种自我洗刷与自我标榜,而不是理性的思考和历史的总结。这种检讨并不能真正回答他们父子提出的“谁为为之,孰令致之”的问题,更不能解决国民党的改造问题,而只能误导国民党由错误走向错误。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国民党在大陆的失败,并不是局部的、一个时期一个阶段的失败,也不仅是军事上战役上的失败,而是全面的彻底的失败。这种失败有深刻的历史原因和社会原因。只有冷静地对待历史,冷静地对待现实,并以对国家对民族负责的态度,来判断是非曲直,才有可能得出经验教训,明白致败之由。
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是中国人民推翻满清封建皇朝后,相继建立的两个革命政党。两党的理想、宗旨虽有不同,但在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大目标上是一致的。这两个党的相携与相悖、合作与分裂,对中国前途具有重大的影响。蒋介石的根本错误,就在于背叛了孙中山先生的联俄、联共、扶助工农的政策,把共产党看作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必欲除之而后快。毛泽东说:“任何主义和政党的产生绝不是偶然的,而是有其社会基础和历史根源的,任何人的信仰,绝不是可以强制或取消的,古往今来为信仰而杀身成仁的,不可胜数。任何有社会基础和群众拥护的组织,绝不是可以强制解散和消灭的,古往今来多少革命团体在万重压迫和极端镇压下,依然存在和发展。”然而蒋介石却不这样看,他认为共产党是完全能够消灭的,是必须加以消灭的。在“清党”时他说:“中国只能有国民党,不能有共产党。……是故与共党势不两立,义无反顾。”在“围剿”时他说:“中正将出发鄂赣,督率围剿‘赤匪’。必能于最短期间清除‘匪祸’,奠安国族。”在“戡乱”时他说:“无论从国内国外哪一方面情形来观察,共党绝无不消灭之理。”他甚至宣布说:“共党一日未灭,则中正之责任一日未尽;叛乱一日未平,则中正之职责一日未了。”这显然是以反共为其终身事业了。
国共两党曾有过两次合作。第一次合作促进了北伐,第二次合作促进了全面抗战。这都是在中国历史发展的重要关头,两党采取的重大举措。如果说在北伐时期,共产党力量尚不够强大(当时国民党员有50万人,共产党只有5万人),蒋介石可以欺之以方,欺之以弱的话;那么在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已是一个有正确的政治路线,有明确的政治纲领,拥有纪律严明、勇敢善战的部队,在对敌斗争中建立了卓越的功勋,因而在国内外享有崇高威望的政党。但是蒋介石无视于此,他仍坚持所谓“中国只能有国民党,不能有共产党”的观念,大谈什么“共党无不消灭之理”。因而在战后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情况下,不顾广大人民希望和平,希望能够得到休养生息的要求,撕毁了《双十协定》,悍然发动了内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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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牛钊
编辑:
刘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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