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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刚才在来的路上,我们看见很多人在听广播,”戴维说,“在听您新发表的两首诗。”
“那是我1965年写的。”
“大多数的美国人都认为您首先是政治家,然后才是诗人。可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说,您先是诗人。在延安时,您同她谈过诗,有一句话给她印象太深了。那句话,您是指着自己的鼻子说的。您记得您说的什么?”
几乎是40年前,他站在陕北的黄土高坡上,对斯特朗说:“谁说我们这儿没有创造性的诗人?”他指着自己,声音提高了一倍,“这儿就有一个。”
此刻,他脸上浮出沉思的神情,喃喃道:“这儿就有一个。”
“您的诗有很多读者,”戴维说,“但相比之下,您的著作读者更多。因为您的著作印了十几亿册。”戴维想说,“比《圣经》印得都多。”但斟酌一下,改了口:“是地球上印得最多的书。”
“我的那些书没什么好读的。”他说。
“您的著作推动了一个民族,并改变了世界。”
“改变了世界?”他笑了,“不可能。我没有那个能力。你看,地球那么大,大得像个西瓜,怎么改变得了?”可他脸上分明带着一种切西瓜的痛快神情。“我只不过改变了北京附近很少的一些地方。”
戴维笑了:“说得好。”
他突然问戴维:“你们吃中国菜习惯吗?”
“不习惯。”戴维说,“美国人一吃中国菜,肠胃功能就不正常。”
“我的肠胃功能也常常不正常,尤其是在北京。”毛泽东顿了顿,“只有在战争中,我的肠胃功能最正常。”
“中国不会再有战争了。”
毛泽东提高了声音问:“为什么?”
“因为中国人爱好和平。”戴维为自己得体的回答感到高兴。
毛泽东的语调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事实上,中国人很好斗。”他显然觉得意犹未尽,补充说:“我也是其中一个!”
“在没有战争的情况下,和谁斗呢?”
“不打仗,也有敌人,各式各样的敌人。”
“按我的理解,您说的敌人是指右派,是这样吗?”
他向戴维送来一瞥,笑笑,笑得很神秘。“不,错了。恰恰相反,我喜欢右派。你岳父算右派吧?在上次美国大选期间,我投了你岳父的票。戴高乐是右派,希思首相也是右派,我喜欢他们,将来我还要投他们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