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科夫辩解说:
“我能怎样……这是斯大林的指示,你应该明白。”
“不,格奥尔吉,人们会要你负责。想一想,你们在做什么?”
我不知档案里还留存些什么,但我想,有关马林科夫、郝鲁晓夫及其他党的高层官僚参加大规模镇压的资料是应该保存着的。
我又说到这点,同样绝对不是为斯大林开脱。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个人行为负责,而不能委过他人。我知道,镇压行动结束后还不能使赫鲁晓夫罢手,乌克兰在无法无天的痛苦中呻吟。斯大林甚至给他发去了一张便条:“停止吧,你这傻瓜!”
关于斯大林病危之事是我回家吃午饭时妈妈告诉我的。通常父亲这时也回来,但那天他没在。妈妈坐在那里哭,并马上告诉我,说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得了脑溢血,很可能活不成了。
“那你哭什么?”我问,“要记住父亲说过的话。”
我们谈到斯大林准备对我们下手的事。
妈妈当然什么都知道,父亲确实将可能发生的事提前告诉了我们。
“知道吗,”她回答说,“我什么都理解,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可怜他,他是个非常孤独的人。”
毫无疑问,斯大林的死救了他周围人的命,否则,他会一无例外地将自己的战友换成新人,他们不像莫洛托夫、赫鲁晓夫和其他人再重复一次,我父亲也在内那样了解他的一切。我甚至要说,斯大林已准备好作为一个缔造了一个伟大国家和赢得了一场伟大战争的绝对纯洁的人载入史册。我们客观而论,斯大林于身后确实留下了一个建立在许多值得自豪的成就之上的伟大国家。至于取得这些所付出的代价,则是另一个问题。
我父亲非常明白这一切。虽然他比政治局任何一位其他成员和斯大林有着更深的矛盾,但国家首脑的死还是使他痛苦。我知道,他不像赫鲁晓夫那样的矫揉造作。我想,不管怎么说,斯大林之死给他带来的痛苦源于纯粹的人之常情。
我必须承认,我对斯大林的看法就是今天也远不是单一的。我们住在格鲁吉亚时,我们只是为他祈祷。在莫斯科,对他的看法改变了。我不时听到父母谈论斯大林。就是我自己也已逐渐明白,谁是镇压和政治运动等种种暴行的罪魁祸首。
与此同时,他也是一个能使任何人为之倾倒着迷的人。说只有平庸的谄媚者才认为他伟大,这种说法是不对的。斯大林的确是一位能让聪明练达、阅历丰富的老者和初出茅庐的孩子都着迷的人物。他洞悉布尔什维克派的全部弱点。他不是那种不善于分析形势和自己行为的狂热分子。当需要的时候,他会利用布尔什维克主义所能允许做的一切。首先是权力集中。我相信,权力集中在一个人手中可以迅速有效地解决那些在民主条件下数十年才能解决的问题。也许,这是积极的方面,但是,那个不可逾越的界限在哪儿?……而当需要的时候,斯大林又是多么轻易地利用同一权力去达到其他目的。这同样是他的罪过。今天有人试图将他视为偏执狂病患者,如果真的如此,对他的苛求就该少些。但事情并非如此站在布尔什维克权力金字塔顶上的是一个具有天赋才能的人。
有人经常问我是哪种人,是斯大林分子还是反斯大林分子。我自己认为我既不是斯大林分子,也非反斯大林分子……
(摘自《我的父亲贝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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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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