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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黄昏,西下的太阳已淹没在一片阴霾中。我望着他们两个远去的身影。逐渐在暮蔼中消失。远了,我才看出,她的脚有点跛,走得慢而且吃力。心中不由泛起一种怜悯之情。她一会儿被说成“9·13”的功臣,一会又被说成“林彪留下来的钉子”。真难想象这个弱小身躯的心灵,承受了多么巨大的压力!
不错,她现在过的生活,跟一般群众的生活相比没有什么大的不同,但是,她的“落差”毕竟是太大了。她是从高空完全被动地被突然掷向地面的,落体加速度,她竟然没有粉身碎骨,而且坚毅地活下来了!
这有多么不容易!
林豆豆之二
没想到,五年半之后,她又来到了北京。1987年7月14日,一个星期二的晚上,我刚从东郊报社开完编委会回到家中不久,为去北戴河参加一个会议做准备时,她突然来访。我没想到,这位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来无影去无踪的传奇式的人物,居然知道我的新居。
她穿一件普通的的确凉白上衣,蓝裤子,黑色圆口布鞋,那天正下雨,她的鞋和袜子都湿透了。进屋后,我爱人找出一双布鞋给她。这位当年的帅府千金,在接受别人馈赠照顾时,纯朴得从不知道说句什么客气话。我从北戴河回来后得知她是重感冒卧病在床时,曾送去些点心饮料之类,她也没有一句客套话。
她告诉我,她这次来京是为了治病并落实政策调回北京分配适当工作的。她说有希望解决。
从神情上看,比五年半前相见时,已经可以发现一些明显的变化。她说话比较流畅了,偶尔也有点笑容。从初步交谈中,我获悉她曾得到不少老同志的关怀帮助。她这次能在中央某机关招待所住下就是某位很有名望的老同志关照的结果。
从她的谈话中我还知道,中央某机关对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虽然还没有考虑接受处理她的问题(像她这样的人物没有高层领导的指示,中央机关工作人员是不会过问的,这虽不能说是正常的,却是可以理解的),能让她在这里住着,就已经很不错了。
林豆豆告诉我,她上次来京时,亲戚朋友都不敢见她,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她。这次好多了,许多人不再像上次那样害怕了,敢见她了。
这是些小小的变化,但决不可小看这些“小小的变化”。由于她的特殊身份、特殊地位,就使她具有一种政治气候测试仪、温度表的作用,她的环境、处境的变化,反映了我们国家政治生活的进步、理智与健康的新趋向。
还好,她这次来京奔走、申诉,终于有了结果。她给中央领导同志写了信,中央领导同志很快就做了指示,指示有关部门的负责同志找她谈话,帮助她解决问题。
现在,她和她爱人张清林的工作问题,他们迁回北京的户口问题,都已在中央有关部门的关怀下,基本得到了解决。
由于她在奔走期间,恰好多次经过我所在的地方,所以使我有机会了解了若干我一直不了解的问题。她谈的一些情况由于都是第一手材料,是亲闻目睹的一些事情,所以我想,我把它记录下来,对于后人了解这段历史,也许不无用处。
罕见的母女关系
1974年“批林批孔”一开始,林豆豆服药自杀,对于这个刚刚30岁的帅府千金来说,谁也难以想象,这已经是她第三次自杀,第三次死而复生了。在这之前林豆豆已“死”过两次,一次在1964年,一次在1968年,这两次都是与叶群有关,尤其是第二次,是由叶群一手逼成的。
1964年林豆豆整20岁,又是名牌大学“北大”的学生,这本应是一个人生命旅程中最充满活力最富于美好幻想的时期。然而,回到家便被圈在高高围墙之内,在母亲严厉管教之下,长期处于与人世隔绝状态,没有朋友,没有常人所有的社交活动,尤其在听了父亲对党和国家所发的一些令人沮丧的议论后,这位正在妙龄的少女却第一次萌发了轻生的念头,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药。由于发现及时,因而使她的生命得以延续下来。
1968年这一次,叶群将林豆豆毒打得最惨,打得死去活来。由于豆豆从小性格内向,倔强,不肯屈服,又不肯讲话,叶群就更加恼火,越打越很。狠到先是拳打脚踢不过瘾,不解气,竟狂暴到揪林豆豆的头发。把林豆豆关在黑屋里,一关三天,不给吃的。这些情节,不仅豆豆自己跟我讲过,原林办秘书也给我讲过,说:“叶群心狠手辣,在养蜂夹道打豆豆那一次,把豆豆的头发都揪下来了,一把一把的,豆豆指着地上的头发给我看,我抓起一把看,上边还带血,我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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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官伟勋
编辑:
刘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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