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兰和比利时是怎么从好兄弟变成对手的

NO.596-比利时成就英格兰

作者：橘子亲王

制图：孙绿/ 校稿：猫斯图/ 编辑：棉花

比利时和英国是隔海相望的邻国。英格兰突出部分的海岸线能与比利时所在的欧洲大陆低地地区形成长期的贸易往来。尤其是比利时北方，也就是弗兰德斯地区，两者的商业贸易程度一度非常之高。这段历史，甚至直接催生了这两个地区的黄金时代。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比利时成就了作为一个海洋帝国的英格兰。

一对苦兄弟

英国的主体不列颠岛上一共只有两块成规模的低地，其中之一，就位于不列颠岛的东南部。它的核心地带正是今天英国的首都伦敦。这块低地相当优良，为英国完成农业的积累，给国家未来的进步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一水之隔

但是英国人并没有停留在良好的农业时代。这很大程度上是拜英国的纬度相对较高，气候比之法国南部的平原太过寒冷，而没有办法完全依靠农业支撑经济有关系。更何况，这块地区向东南方的海洋突出，让英国人随时有着听海浪潮汐的机会，对海洋那一侧的世界始终保有强烈的好奇心。

急速冷冻版英国

这两个条件在技术手段和商业活动还不发达的古代，是英国比之其他欧陆国家弱小的原因：无法按时成熟的粮食让英国人只能依靠畜牧业生存，比起能轻易种出粮食的意大利、法国南部和西班牙，这里的日子是相当艰苦的；未曾被发现的新大陆也很难让英国人享受殖民贸易带来的红利，在很长的时间内人们甚至连英吉利海峡都跨不过去。

只能放放牧这样维持生活

而在海洋的另一端，有一群人也和英格兰人一样面临着双重的困局。

莱茵河发源于欧洲南部的阿尔卑斯山脉，穿越了重重高地，最终到达了西欧的北部，在入海口前形成了复杂的下游低地。这些地区，由于被复杂的水流所包围分割，因此互相之间的独立性相当高，很难整合成一个统一的政体。

荷兰和比利时两个低地国家

是西北欧众多河流的入海口

更糟糕的是，这里是经常受到海侵影响的地区。每当海水涨潮的时候，倒灌就会发生，把这些地区变成一片泽国。虽然当地人努力尝试不让地区财富被海水彻底带走，可是糟糕的天灾总是在出现。比起更为上游的地区，这里的农业自然乏善可陈。

而在当地人类的建造技术和水利技术到达一定的水平之前，这样的风险是几乎无法规避的。

荷兰和比利时的主要城市

显然不会直接建在变换莫测的入海口

这个可怜的低地地区，就是今天的荷兰和比利时北部地区——弗兰德斯。

在Menen附近的过境标志

虽说这两个地区在大陆上自然环境差不多，两地人民所用的语言也只是两种方言的区别，但这两者之间还是有着不少区别。其中最重要的问题是：荷兰有可供防守的外部自然工事西弗里西亚群岛，还能借着须德海的水挥刀自宫以报太平，自我保护的能力还是比较强的；而比利时北部就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原，没有什么防御能力，这让这个地区成为了各方攻伐的重点，而且凡是下手的都能够成功。

荷兰才是真正的一片泽国

就是这两个看上去没什么希望的地区，在人类完全进入海洋时代之后，却相互扶持成为了两个强国。

意大利人的助攻

英格兰人和比利时人的联合，令人惊讶地来自意大利人的帮助。

虽然意大利人并不是大航海时代真正的引领者，但在地中海贸易仍然占据欧洲主要贸易路线的时代，意大利仍然握有东西方贸易的主要主动权。只要意大利北部的商人们和中东的穆斯林商人搞好关系，就能源源不断地获得来自东方的香料、丝绸和瓷器，一直都是欧洲最富裕的一批人。

意大利这个中间商没少赚差价

虽然这些有钱人能够低价获得其他欧洲人梦寐以求的这些奢侈品，但毕竟奢侈品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对生活日用品品质的追求还是要和临近的欧洲同胞们交换得到。想要吃到更健康的食物、穿更舒适的衣物的追求，就是那个时代的消费升级。

莱茵河的水路通道作用这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只要想办法跨过阿尔卑斯山

当时的欧洲，争霸之风还没有完全兴起，各个国家的认同还不明晰，只要有利可图各国就会按照自己的比较优势为其他国家提供货物。而与大陆一海之隔的英格兰，由于地势和气候问题，并不适于生产粮食，反而适合种植牧草。而鲜美多汁的牧草就意味着畜牧业，具体的产品则是羊毛。后来的英国人不无嘲讽地评价这一段时代的英国就像是欧洲的澳大利亚。

锅从天上来的澳大利亚羊

这些产自英格兰的羊毛，想要送到对羊毛有着巨大需求的意大利，能走的路其实不是很多。

如果从海上走，可以从伦敦出发，沿着欧洲北部的海岸线，绕过伊比利亚半岛，从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送进意大利。然而很可惜，当时的直布罗陀海峡南北都是摩尔人的地盘，基督徒商船别想过去。

如果从陆地上转运，用大车运肯定不现实，又慢又贵。

走淡水河道倒是一个选择，可惜欧洲北部南北向的河流虽多，能够通往意大利的水道却并不多，要说的话也只有莱茵河这一条。从地图上来看，由伦敦发出的羊毛，想要介入莱茵河，最方便的转运港口就是今天比利时的安特卫普。这座城市能成为比利时北部重镇，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安特卫普就是一个港城

正经港城

除了港口就是港口

由英格兰提供的优质羊毛，在安特卫普重新打包，走莱茵河一路上溯，翻越阿尔卑斯山就能到达意大利。到后来，安特卫普人干脆开办了毛纺织工厂，把羊毛直接制成成衣，卖到意大利，赚取第二笔差价。而英国的牧民，也从这个生意里赚得盆满钵满。

安特卫普的码头

1614年至1652年之间

惊人的后果

这场羊毛贸易对于意大利人来说不过是消费升级的一环，对不列颠岛上的地缘格局却产生了他们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的惊人影响。

在以高地农业为主的苏格兰，由于土地贫瘠，在经济实力上很难与英格兰匹敌。好在他们拥有高地的防御优势和凶悍的山民，在英格兰还没有那么强势的时候，还能与之一战。而当英格兰人通过比利时提供的贸易通道赚到钱以后，实力上的差距就变得明显了，简单的防御优势无法再保护苏格兰人。英格兰通过长期的渗透和征服，最终整合了很不听话的苏格兰。

南方低地英格兰，北方高地苏格兰

不列颠岛上零零散散的其他政权更加不是对手，很快就被英格兰统一了。英伦三岛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个对国境拥有完全控制的大国家。

而在外部环境中，海洋对英格兰形成了不错的保护。只要英格兰的财富通过贸易持续积累，并且明智地使用这些财富兴办海军，就很难有什么欧洲国家对这里构成威胁。事实上，欧洲大陆上的国家也对这个一度被认为是世界边缘的小小岛国没有什么兴趣。

英格兰的财富和伦敦的权威得以在这种舒缓的外部压力下慢慢自我积累。中央政府变得越来越有钱，也越来越有能力去控制自己的领土边疆和海上帝国，后来大英帝国的雏形，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时候对海洋充满兴趣的英格兰人才得以把千年来的航海经验付诸实现。

依靠这些主力舰

英国掌控了世界

通过一系列对外战争，英格兰治下的英国相继干掉了原来的海洋大国——西班牙、法国和荷兰，成为了一支独大的真正的海洋帝国。英国人完成以英格兰，准确说是伦敦为核心的中央集权国家，其实比法国还要早。

这时候的英格兰人，当然也已经完全不满足于给意大利人当羊毛供应商了。他们期待着和西班牙、葡萄牙一样，把自己的触手伸到遥远的外国，通过殖民地榨取更多资源，逐渐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甚至统治整个欧洲和新大陆长达几代人。

一度属于英国的地区

正经日不落

日不落帝国的早期野蛮扩张痕迹，其实就是利用了比利时人为他们开放的这个条通道。

从名不见经传的“世界边缘”到占据世界舞台数百年的“日不落帝国”，英国人除了感谢自己的努力，却还应该感谢一下比利时的配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