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的水

只要在东南亚旅行，总会和湄公河相遇。

看《情人》的时候，一开场就是蓝天之下，黄色湍急的湄公河，两边是绿色的热带植物，这三种颜色搭配在一起，充满了魔幻的感觉，杜拉斯用了很多目光凝视这条河，也用了很多的语言描述这条河。

我们曾在越南的湄公河三角洲，荡舟水上，当来到老挝的四千岛，与湄公河有了更亲密的接触，就连自来水管流出来的，都是村民直接从湄公河抽上来的水，黄黄的，浑浊的，对于我俩来说，这意味着，我们不但要用湄公河的水洗澡刷牙，还要用它洗菜做饭。

白天湄公河不停在我们面前变换形状，一会是湍急的河流，一会是恢弘的瀑布，一会又是在太阳下莹莹发光的小溪，我们不但看了好几个漂亮的湄公河日落，也极其珍贵的配着老挝咖啡，看了一次难忘的日出。无论清晨和傍晚，都可以看到村民在水边洗澡，那黝黑的皮肤闪着金光，健康而美丽。当玩了一天回到旅馆，打开水管的时候，看见黄色的湄公河又淘气的变换成这样的形态时，浪漫的感觉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刚开始，我们没敢刷牙，靠口香糖支撑了一天之后就入乡随俗，豁出去了，可是一看这黄色的河水，我做饭的欲望消退了，再后来我们买了一堆矿泉水，过上了奢侈的生活，用矿泉水洗菜，淘米，煮饭，每次行动都像犯罪。这时才觉得能拥有清洁的生活用水原来是这么珍贵，以至于我们离开四千岛到达巴色，看着水管里流出清澈的水，心里一阵兴奋和幸福。

在岛上发现了一对湖南邵东老夫妻，他们开了个五金杂货店，老挝遍地都是湖南邵东人，他们潜伏在老挝人中很难辨认。最早发现这对老夫妻是中国人，是因为他在店的旁边竖了一块牌子，上边写着“中国湘菜馆，摩托出租”，然后我们就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这里根本不是菜馆，只是个五金杂货铺，唯一的餐桌也是他们自用的，你付上三万老挝币，就可以享受老板的私房湘菜了。之后我们就来饱餐了两顿，在老挝与柬埔寨交界的四千岛，有着浓郁的热带风情，到处都是椰子树和棕榈树，满地都是鸡狗猪，猫鸭鹅，满眼都是湄公河，在一个五金杂货铺，吃上正宗的湘菜，看着湖南卫视，还有比这更科幻的事儿吗。

我问老板：“你们喝河里的水吗？”

老板笑呵呵的说：“当然不喝，那么黄。我们都喝大桶的纯净水，刷牙做饭也是嘞！”

我问：“他们当地人喝吗？”

老板说：“他们一般也不喝啊，饭店做饭百分之八十也是纯净水吧！”

我说：“他们去河里洗澡，你去吗？”

他说：“我们把水澄清了才洗澡，他们说喝这河水长寿嘞！”

从此以后，每次刷牙我都这样安慰自己。

再后来，我们骑着自行车视察完东德岛，又去了对面的东昆岛，发现了一个旅馆有一个清澈透明的迷你游泳池，我们觉得惊奇，激动地立刻下车询价，这个旅馆一晚上竟然六十美金（岛上的小木屋一般只需要三至五美金），原因就是他有净水设备可以将湄公河的水变得干净。于是我在幻想里，用干净的自来水快速做了一顿饭，又在透明的游泳池游了个泳，就骑着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