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的美国总统大选，美国人思变，选择了民主党，向世界宣告了一个“新美国”的诞生，此前傲慢与霸道的美国意象似乎一夜之间被谦逊与参与所替代。人们在惊讶之后发现，美国仍然是美国。如今，日本人也思变，选择了民主党，似乎又要宣告一个“新日本”的诞生。但稍加分析便知日本今天的“改朝换代”终究是换汤不换药，这个“新日本”新的是政坛面孔，一脉相承的还是“改造日本”之路。

首先，以追求“正常国家”为目标的新国家主义思潮很难因为政权更迭而逆转。1993年小泽一郎推出《日本改造计划》一书，打出了“凡是其他国家可以做的事，日本没有理由不能做”的旗号，这种“新国家主义”主张引起强烈反响，并为新生代政治家们所广泛接受，无论是自民党的小泉纯一郎、安倍晋三，还是现在民主党鸠山由纪夫、冈田克、管直人等，他们的政治抱负是一致的:逐渐推进国家“正常化”。在实现集体自卫权、海外用兵、修宪以及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等关键性问题上，两党是貌离神合，而不是貌合神离。

无论是2003年存在违背宪法质疑的“有事法案”的通过还是去年《宇宙基本法》的通过，日本政坛自民、公明、民主三党在立场上高度一致。显然，日本重新构筑世界军事政治大国的方向已经不可逆转，而最初谋划这个方向的恰恰是民主党。

另外，“远交近攻”一直以来是日本对外战略的基石，“新日本”的外交特色更多的应在于外交策略而不是对外方向。自近代以来，日本国家发展的对外战略其实很简单也很清晰，那就是与欧美搞好关系，而对亚洲近邻磨刀霍霍。在对外关系方面，日本要实现“正常国家”梦想首先得过三关，美国、中国以及联合国。拿历史问题纠缠中国，与美国决裂，不尊重联合国的结果必然使日本困窘，所以日本民主党说要加强中日关系，要重视联合国，不唯美国是从是务实的聪明外交之举。新加坡《联合早报》较早就有评论指出，民主党即使有“亲中疏美”的暗示，也只是一种政治姿态、外交策略。

最后的问题是美国的态度，美国会为发展深化与中国的战略关系而冷淡日本吗？对这个问题也不应过分乐观。从奥巴马新政府近来的动向看，美国其实在尽力平衡与中日的关系，但美国对中国是务实，对日本是利用。也就是说，在与中国博弈过程中，日本这颗棋子的作用可能还会被放大。负责东亚及太平洋事务的助理国务卿坎贝尔在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听证会上被问及如何应对中国崛起时曾表示，最大程度地加强与日本的合作关系是最佳方法。

“经历着与明治维新时期一样根本变化”的日本，在经历了超过半世纪的国家和平主义后，追求大国地位的呼声更加强烈，这一点不会因为日本时下“变天”而有根本改变，处于“十字路口”的日本将来何去何从，都将是美国和日本亚洲近邻需要面对的新挑战，民主党引领下的新日本，究竟能在追求“战后政治总决算”的道路上走多远，仍有待观察。 （张勇 是北京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