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或浅谈,我们无法推断李银河的内心到底有多广阔。李银河/供图
先锋语录
习俗中有一些是好的,但有一些就是不合理的,比如歧视妇女就不合理,歧视同性恋,就 是不合理,所以我要挑战
人在年轻的时候都有一种革命的激情,但现在已经不行了,比较安静了。回到清末,我可能就是革命党
我相信这个时代是在慢慢改变的,尽管有很多东西做得很糟糕,但有些人太极端化,把这个进程装扮得太戏剧化了
《国际先驱导报》记者杨梅菊发自北京
面对李银河,你所有的惊奇,其实都来自于,她的外表与其内心所存在的巨大落差——她在报纸上、杂志上说出的话都那么惊世骇俗,那么圣斗士,那么急先锋,而她本人,怎么可以是这个样子?她窝在沙发里实实在在地看着你,她的笑不具有文艺劲儿,她的目光不焦虑,她看上去太清淡、太规矩、太不狠、太不拽了,她怎么会是“先锋女权主义女知识分子”?
沉默下来的时候,她就那样不言不语地坐着,胖胖的脸盘像她的身体和脾气一样没有棱角。开始聊天,她的表达也是柔声细语,轻飘飘的北京话像空调的热风,简直要唤醒午后的睡意。她会忽略你通过小聪明试图表达的任何态度,这种忽略,你搞不清楚是因为太宽容,还是因为太粗枝大叶。
关于王小波的话题只进行了两分钟,“还是不要谈这个话题了吧”,她低下头去说,声音也低下来,传递出一种不容商量的坚决。然后,她站起来,掸一掸做工考究、裹在身上没了形状的灰色针织衫,以一种近乎反常的热情和乐观说:后生可畏,以后你们这一代年轻人的国家,就有希望。
“我就那么招人恨啊”
有人说,李银河只不过在做自己的工作。但是,一样做工作,别人不说,她要说,别人不挨骂,她则被威胁要像布鲁诺那样烧死在广场上。事实上,李银河完全可以换一种更聪明的方式来表达,但她没有,她在很多方面都是无可无不可,但对自己所坚持的,就有点不管不顾的“傻气”。
国际先驱导报:你刚刚出版了新书《后村的女人》,出发点是什么?
李银河:我是做性别研究的,所在的工作室城市研究做得比较多,农村的比较少。当时就想关注一下农村的妇女,这是中国妇女中的最大一块,妇女的百分之六七十,我觉得她们是双重的边缘人,在男女中是边缘的,在城乡女人中也是边缘的。
Q:这本书引来的评论很多,你看了吗?
A:我知道网上有一种声音,说我的书代表性不够,以偏概全,我觉得完全是因为他们对于社会学这个学科研究方法不了解,社会学有两种研究方法,一种是定量的,一种是定性的。定量的目标是推论总体的……另一种定性的,我做的这种,到一个村子去调查一个村子的状况,它肯定是偏的,因为一开始没想着要拿它来概全。
Q:网站上一些铺天盖地的谩骂呢?
A:(笑)就那么招人恨啊?
“有不合理,就要挑战”
招人骂,也招人恨,没有谁的工作如李银河般吃力不讨好,但她一做就是30年,甘之如饴。有时候她仅仅觉得自己是一个社会学者,有时候却又天真地就觉得,自己被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迫切地需要着。
Q:做性研究对你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吗?
A:就是乱骂吧。到后来我就不看了。有一类人确实不同意你的观点,这种看法我不用多听。还有一些人,他在生活中不快乐,完全就是来宣泄,更没有必要去看。以前博客在那里的时候,那些评论我还会去看看,但到后来,我就不看了。眼不见心不烦。
Q:多数人都在选择服从习俗,李银河却敢挑战它?
A:因为它不合理啊。习俗中有一些是好的,但有一些就是不合理的,比如歧视妇女就不合理,歧视同性恋,就是不合理,所以我要挑战。
Q:但要付出代价。
A:(笑)是啊,就有人乱骂呗,招人恨啊。写同性恋那本书的时候,不是就有好多人写信来骂?我还记得有人化了名,马克还是保罗,一看就知道是耶稣的门徒,他说圣经上说同性恋下地狱,你帮同性恋说话,你也小心下地狱。所以我说习俗的力量很蛮横,也很强大。所以当你做一件在约定俗成看来离经叛道的事情,你就是在挑战绝大多数,会受到反弹。但是你有理智,你知道它是错的,你知道它是坏的,如果你有力量、有这个位置、有这个话语权,你就应该来向他们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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