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自大﹕促重建国际体系

最近美国有关方面出台了一份题为《铸造法治之下的自由世界》的美国国家安全研究报告。该报告由上世纪八十年代共和党总统里根政府的国务卿舒尔茨和九十年代民主党总统克林顿政府的国家安全顾问雷克共同主持，有四百多位专家学者参与。──这是一份雄心勃勃的超党派研究报告，并因此被视为颇具权威性。报告一出笼，就在欧美引起了震动。

该报告的核心内容有三点：一是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建立的各种国际组织，包括联合国、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和北约等已经临近破产 ；二是必须对所有这些国际组织、特别是联合国进行根本性的改造，如果改造不成功，则应另组“民主同盟”取而代之，如果主权国家不能履行“民主同盟”所界定的义务，包括使用武力在内的国际干预具有合法性；三是要用接触政策来诱导“非民主国家”的政治变化，使这些国家朝著“民主同盟”所希望的方向发展。

显然，希望引导美国二十一世纪国际战略的这份报告有两个关键性的动词，一是“解构”，二是“重建”，贯穿其中的中心思想，则是“不破不立”。问题是，国际政经体系是否已到了“不破不立”之时？

美国惧怕衰落

当今国际体系是在二战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尽管经过60多年的时间冲刷，一些建构已经走样甚至消亡──如布雷顿森林体系和雅尔塔体系，但国际政治和经济的运行，仍大致在框架内并形成了许多相应明规则和潜规则，这些规则也为多数世人所认可并遵循。即使对这些规则在原有蓝图上进行改动，都需付出高昂的成本，如果彻底改变，其成本简直无法估算。历史证明，国际社会共识的形成过程，绝非可以主动设计出来而总是受迫性形成的结果──人类不付出惨痛代价，并不觉得国际准则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二战的杀戮，当今的国际体系也建立不起来，即使建立，也逃不出国联那样的短寿命运。换句话说，国际社会建立新体系，需要虽然让人遗憾但却是必须的前提条件，即现有游戏规则已被严重破坏并不再让人信任。然而，这一局面并未出现。而且，国际组织的改革也在进行中。无论是联合国还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目前的改革力度都很大。在这种情况下提出重建国际体系的构想，如果不是对历史缺乏总结，就是反映出了美国精英的自大──他们可以凭主观就设计国际社会的前景，甚至人类的命运。

吊诡的是，美国作为国际体系的重要设计者，在战后60年受益良多，可以说是主要受益者。现在却突然提出重构国际体系，其动机不能不让人怀疑。纵观报告，一个重要的界定概念是“民主”。如果你被认可是“民主”的，就是新国际组织的成员，如果不是，就是潜在的干预对象。这个分野，实际上是将世界人为分成了两大阵营，而且绝对不具有天然的兼容性。可以想象，果真如此，亚非拉国家的大多数、中东君主国、甚至多数新兴市场国家都将被摒于体系之外。这带来的将是无尽的对抗而不会是现在有限的和谐。

因此，这份报告实际上充满了新的冷战基调。考虑到主持人的政治生涯和所处时代，这一点可能并不难理解。而报告的要旨，其实也说不上是认真考虑国际体系的重建，而旨在为美国顺利实施国家战略抬轿──采用的是恫吓手法。其一，想强化的是美国对“民主”的裁判权，是不是“民主”，够不够进入国际体系，得美国说了算；其二，现有国际组织的改革，遂不遂美国的意是唯一标准，不遂意就让你面临生存危机；其三，警告新兴市场国家和占多数的发展中国家，按美国希望的方向发展，否则，可能会被剥夺国际话语权。

至此，大约可以明了：这份报告不是美国未来战略的指南，而是现行战略的产物。尽管这反映出美国一些人对国际形势的无知，但也并非全无价值──折射出美国对衰落的恐慌。而类似报告反映出的思维如不剔除，或许美国真的会走向其不希望看到的那一步。（凤凰视点）

徐立凡

编辑： lu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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