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6月初,蒋经国听闻贾亦斌近期将举行结婚仪式,立即来到贾亦斌的办公室,带几分责怪地询问:“你要举行结婚仪式,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们准备婚事简办,不想过于声张,所以就没惊动你。”贾亦斌连忙解释。
“那怎么行,谭吟瑞是我素来景仰的‘戊戌六君子’谭嗣同烈士的孙女,你们的婚事我不能置身事外。”蒋经国随即当众宣布:“我来作做你们的证婚人,婚礼的事宜,也不用你们操心了,一切由我们机关负责筹办!就这样定了。”
6月3日,青年军复员工作全部结束,贾亦斌的婚礼定在次日举行,因而别具一重纪念意义。婚礼那天,蒋经国、彭位仁和各组组长徐恒瀛、易芳昱、徐思贤及复员管理处人员百余人全部到场祝贺。
婚礼上只是准备了一些茶点水果,毫不奢侈,但却举办得隆重热闹、气氛欢愉。蒋经国以主婚人的身份发表了讲话。
贾先生回忆说只依稀记得他的话亲切而幽默,全场几度为之忍俊不禁或掌声阵阵;但具体内容,则因当时情绪兴奋和紧张,又经半个多世纪尘封,竟未在脑海中留住。
有血有肉的蒋经国,他的人情味、幽默感,我还是在贾先生这儿头一遭领略,以往看过的书籍,例如江南先生所著《蒋经国传》、蔡省三、曹云霞所著《蒋经国系史话》中,蒋经国给人的印象,除了热衷政治,工于心计,筹划接班外,就干巴巴得近乎呆板了。
婚礼后,蒋经国又亲自派车,把新婚夫妇送到重庆北碚温泉度蜜月。翌日的《大公报》、《和平日报》,还刊登了他们的结婚启事。贾亦斌知道,这也是蒋经国安排的;但他如此上心和周到,则出乎意料,故而在友情之外,对他又添了一层感激。
记得第一次和贾亦斌先生见面时,我从贾先生递来的名片上,看到“孙中山研究学会理事”、“湖南谭嗣同研究会名誉会长”等头衔,均属我多年热衷的近代史范围,便忍不住问?贾先生指了指夫人说:“都是因为她,她的祖父是谭嗣同。”
1988 年戊戌变法90周年时,北京的10余位中青年近代史学者,搞了次戊戌变法运动的小型座谈,此后便以戊戌思潮为题,不时相聚研讨,我亦忝列末座。谭嗣同及其著作――戊戌维新时期的重要文献《仁学》,是我们经常谈论到的。特别是在宫廷缇骑四出,康有为、梁启超逃逸,人们劝谭嗣同也暂避一时之际,烈士那“自古至今,地球万国,为民变法,必先流血。我国二百年来,未有为民变法流血者,流血请自谭嗣同始”掷地有声的言语,更是我每每思及便每每肃然的。
因此,我向贾亦斌先生问询了一些有关他夫人的情况。贾先生告诉我:虽然谭家属浏阳四大家族,谭嗣同父谭继洵曾官居湖北巡抚,但自谭嗣同就义后,家庭便开始衰微,贾先生夫人谭吟瑞父母早逝,一度靠长姐抚养,初中只读了半年就被迫中辍。这一点,同贾亦斌少年时经历颇相似。
抗战期间,谭吟瑞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学过刺绣、缝纫、蚕桑,在高级助产职校毕业后,当过助产士。战争胜利后,她到青年军复员管理处,参与《曙光》杂志的编辑工作。经四组组长徐思贤撮合,贾亦斌与谭吟瑞相识并恋爱,此时贾亦斌已在33岁年纪。
青年军复员工作结束后,该处即行撤销。几乎与此同时,国民党国防最高委员会决定,裁撤军事委员会,而设立国防部,白崇禧任国防部部长。原复员管理处的三位副处长,分别负责筹组国防部的监察局(彭位仁)、新闻局(邓文仪)、预备干部管训处(蒋经国)。
在蒋经国的恳切邀约下,贾亦斌同蒋一起筹划组建预备干部管训处。同时,蒋经国还委托他把青年军复员的工作做一全面总结。
还都南京后,贾亦斌与蒋经国在工作和生活方面的交往更频繁密切了。
虽说贾亦斌挂着少将军衔,但他要赡养母亲和妻儿,生活拮据而清苦。他的一位堂兄本以为他的生活应较宽裕,便在他家住了一段,才知在他家竟吃不饱饭,菜里有几片肉,薄得像纸,风都吹得起来。
然而出乎贾亦斌预料的是,身为蒋介石长子的蒋经国,在生活上也有许多难言的苦衷,且并不比他优裕多少。蒋经国带着一个机要秘书,都住南京励志社二楼,共两个房间,故而他的那间屋子既是办公室,又是会客室,还兼卧室,食宿都乏人照顾。
当时蒋经国的夫人蒋方良,带着两个孩子,长期住在杭州内西湖一号的一幢小楼里。夫妻不定期地在南京或杭州小聚,生活上颇不方便。
出于关心,贾亦斌问蒋经国为何不把家眷接来同住,蒋说是没有房子。贾亦斌不知背后的隐情,便热心地帮他张罗了一处不错的寓所,可蒋经国随即将寓所让给了一同留苏的同学。
后来,贾亦斌才知道,蒋经国说没房是个善意的敷衍:因为苏联大使馆设在左侧消磨时光。她又没有多少钱,所以秘书同她打牌,只能输不能赢。尽管如此,她还是隔不多久便囊中羞涩,到南京找宋美龄,亲热地喊几声“妈妈”,宋美龄高兴了,就会给她一些钱。久而久之,蒋方良找宋美龄喊妈妈——因为没钱花,竟成为南京城里众人皆知的谈笑。
《往事口述实录:特别经历》作者:王凡 东平 中共党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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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王凡 东平
编辑:
刘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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