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拍摄 凉城县北三十里的圪料沟村
2006年拍摄 圪料沟村地理位置全貌
圪料沟在蛮汗山间,是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凉城县南面山坳中的一个小山村。
一九六九年三月,是我们知青下乡的第二个年头。
刚刚过完正月十五,我们就想匆匆告别父母亲,返回内蒙古去。那时我们十九岁,可在母亲心中却还是个孩子。孩子们要远离母亲,去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务农,要干一年的农活,要经受一年的劳累和历练。从那冬季凛冽的寒风中到春天和煦的阳光下,从那酷暑炎炎的盛夏日到果实遍地的金秋时,在那些大雁南飞的日子里,天天看着大雁们飞向家乡,望着自由飞翔的迁徙着的大雁,想回家的愿望就自然而然地强烈了起来。进了严冬腊月,又想起了家里的腊八粥。当终于坐上了回家的火车的时候,每一张稚气的脸上,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微笑,真的喜上眉梢,高兴得心花怒放。过完大年,返回内蒙古的日子渐渐逼近了,这是最难过的时候。在这以前的十八年里,大多数的孩子们几乎从未离开过家,尤其是女孩子们。因此母亲们的心里,都非常难过。我们也都看得出来,又不想离家,又不想让母亲难过,就都装做满不在乎的样子。也不搭理家长们,还一边整理行装,一边和同学们商量什么时候走,还一边笑嘻嘻地问坐几点钟的火车。看到我们的样子,母亲们的心里更有着说不出的痛苦,都是父母养大的孩子,我们的小心眼儿怎么能瞒过大人们的眼睛呢?唉,至今想起来有愧,因为多少年之后,当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也要出门求学,或追求自己的理想而远赴他乡的时候,我们才真正理解了当时父母亲的心情:恨不得将孩子捧在手心里,攥紧了,不放手,到头来终于无奈地不得不把他放下来,由此引起的不安,担心,忧虑,象层层的网,紧紧地将父母亲们的心缠住了,而另一边的线头儿,早已让那游子牵走了。他牵走的这根线哪,是那样的脆弱,那样的经不起风吹草动,哪怕是有一丝颤抖,都让家人感到心惊肉跳。无望的下乡的路,充满了艰险和曲折。幼稚的我们却浑然不知下乡路的困苦。那时,大人们都明白,知青们无论怎样也是要返回内蒙古的。因为,自从一九六八年的七月五日开始将自己的户口本儿交到学校以后,自己已经不是天津人了,也不允许自己在曾经是自己家的家里长住了。这一点儿隐隐约约的感受,发生在知青们欢天喜地地回家之后,那种渴望着得到家中的庇护和温馨,企盼着同情和慈爱的环境和气氛,竟然没有得到。因为:知青们必须到公安机关办理临时入住户口;过年时每人四两花生米也没有知青们的份儿;自到家起直到返回内蒙古没有粮食卖给知青们吃;没有白糖;没有肉;凡是要票据和证券的物品通通没有知青们的份儿。知青们在家期间吃的是自己父母们的口粮!!!原因就是知青们已经没有了天津市的户口!多年以后,许许多多知青们为了办成天津市户口,不惜昧着良知,违反天道,千辛万苦,机关算尽,也要把自己的内蒙古知青的农村户口办成天津市户口!这之中的酸苦辣,只有当事者深知之。那时,知青们仿佛是受到了侮辱,进而自尊心也受到了伤害。这一点感受,是日后促使许许多多的知青发誓不再回家的一种缘由。缘自它起。每当我们想到这些往事的时候,我们自己都感到茫然,茫然的不可理解,恰如文革时期是不可理解的一样。当我们向自己的孩子们讲述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的目光同样也是茫然的,好像我们是在讲述一个对我们自己本身无关痛痒的故事。因为现在的年轻人,他们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户口本儿是什么东西了。当时的政治形势是文革的第四年,正是“忠不忠看行动”的年代。谁家的孩子从内蒙古回来了,都要由小脚老太太(忠字舞数她跳得好!)到家里叮嘱一声“别忘了去派所上临时户口!”唉呀呀,这些充当了多年唇舌的可怜的老太太呀,阿弥陀佛,亏得长得是一双小脚!有一占云:亏得是一双;长得恰三寸。它要是一双大脚,提高了工作效率,那我们可遭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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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于文坚
编辑:
刘延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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