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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视记者王小节少年时期忆祖父王任重


来源:凤凰历史

本文摘自:《忠诚的共产党员:怀念王任重文集》,作者:王小节,出版:中共党史出版社轻手轻脚的我推开了通向院子的那扇玻璃门。这个钟点爷爷一定是在散步。哈,他果然在那儿,还是穿着那件蓝白条相间的毛巾衣,迈着

本文摘自:《忠诚的共产党员:怀念王任重文集》,作者:王小节,出版:中共党史出版社

轻手轻脚的我推开了通向院子的那扇玻璃门。这个钟点爷爷一定是在散步。哈,他果然在那儿,还是穿着那件蓝白条相间的毛巾衣,迈着缓慢而悠闲的步子,刚刚绕过喷水池,正往丁香树那边走呢。爷爷的腰板并不是挺得很直,可走起路来却别有一种风度;他的头发花白了,倒是没怎么掉,但他在家里就从来不记着梳梳头,这不,后脑勺上又有两缕头发可笑的翘在那儿,等我一会儿过去给他理一理吧。

“爷爷!”我边叫边蹦跑了过去。我知道他这时会停下脚步,回过头用他那慈祥的笑容迎接我,然后弯下腰让我搂住他的脖子,说“我的小乖乖放学了,来,亲爷爷一下。”这已是我们祖孙俩的习惯,非常熟悉和自然了。

可是今天爷爷怎么不回头呢?“爷爷,是我回来了!”我半撒娇地踩着脚又喊了一遍。但爷爷仍然在往前走着,步子仍然缓慢而悠闲。我急了,大步跑着追了上去:“爷爷,等等我呀,您没听见我在叫您吗?”但看似就在眼前的爷爷,却怎么追也追不上。我拼命地伸手抓啊,抓啊,那件蓝白相间的毛巾衣却越离越远,渐渐模糊了……

“别离开我-----”这时我就从梦中醒来。夜,这么静。不会再有一位老人在清晨叫他最疼爱的孙女儿起床了。以往他总是在房门外一边做着保健操,一边像孩子似的喊:“太阳晒屁股喽,大家都来看看不起床的‘小懒巴’哦!”我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从1992年3月16日开始,爷爷和我之间的一切都统统地属于了回忆,我最亲爱的爷爷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我的爷爷却一个人静静地离开了,没对他的“小乖乖”说一句告别的话,更没来得及让我在他脸颊上留下最后一吻。

“叭”,当我嫩嫩的小嘴唇在爷爷暖暖的脸颊上印下第一个吻时,我不过五个月大。那时爷爷还被监管在陕西武功,爸爸妈妈抱着我去看望爷爷,爷爷见了我就喜欢得抱着再也舍不得放下。这都是后来爸爸指着一些发黄的旧照片告诉我的。我只知道从记事起我就没离开过爷爷身边,是孙辈中唯一一个从小在爷爷身边长大的,俗话说“老小老小”。我和爷爷的感情或许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1978年家庭合影

1978年西安家中和奶奶在一起

1983年家庭合影

餐桌旁,爷爷右边坐着奶奶,而左边的座位是永远为我固定的,无论在北京还是去外地,这习惯从未更改过;我不在那位子就空着。从小看着爷爷吃饭,他吃饭可真快,奶奶一个劲儿地在旁边说:“细嚼慢咽”,但他还总是第一个吃完。这是在战争年代养成的习惯吗?我常说爷爷没口福,好东西吃不惯,就喜欢什么小米粥、绿豆粥、棒渣粥。为了给他保养身体,家里常常单独为他熬一盅汤,炖些鸡、鱼、排骨什么的,爷爷却总是倒给我一半,说小孩子长身体才应该注意营养。家里的服务员、炊事员也都是和我们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像家人一样。爷爷总忘不了招呼他们吃菜,有时他们在厨房忙晚了,爷爷总会让我去叫,说“有什么事吃完饭再接着干”。

走进爷爷的书房,我趴在办公室桌旁那张已很旧的躺椅上,再次感受爷爷的气息。爷爷总是躺在这张椅子上听我给他读报纸的,而我常常说的第一句话却总是“爷爷,您的衬衣扣子又系错了”。有时还问“您脚上的袜子是一双吗?”爷爷的理论是:在家嘛,随便、舒服就行了。于是经常是把衣服穿得乱七八糟的就开始坐在办公桌前写呀写的了。有时他看见我为了试穿一件衣服在镜子前左照右照,总会说:“够漂亮了,把时间都花在这上面可划不来。”唉,可又有几个人能学到爷爷那份朴素?皮带系不惯,非要那裤腰带。他连新式袜都穿不惯,说袜口那圈松紧勒腿,哪有从前的布袜子舒服。所以爷爷永远只穿线袜子。柜子里那几身漂亮的西装,也是只在有外事活动时才不得不穿的。

1982年在中山公园

1983年与家人在香山饭店

1984年在家中

书房窗外的那株“牡丹王”依然枝叶葱茏,院子里的君子兰照旧生意盎然,它们或许不知道主人已经离去了。爷爷生前可喜欢这些花了,牡丹华美大方,而兰花清雅怡人。但爷爷却并不爱修剪它们,任由他们恣意地生长,他说自然是最美的,结果十几盆兰花奇形怪状,横七竖八的不在少数。爷爷却仍看得眉开眼笑:“我养花不计较品种名贵与否,开不开花也一点不重要。”这倒是真的,那株牡丹王倒是罕见的品种,足有一米多高,但自从五岁那年不懂事的我摘下了上面唯一的一朵粉里透红、娇艳无比的牡丹花后,它就再也没开过花。记得那时我还是踮着脚、揪着花枝,很费力地才把那朵碗大的花拉到面前,“咔吧”一声摘了下来,一蹦一跳地拿到爷爷面前,让爷爷帮我戴在头上。可想而知爷爷当时的心情。但爷爷只是用他那独特的心平气和却又语重心长的口气问我:“为什么要把它摘下来呢?”“因为----它好看。”“好看的东西大家都想看对不对?你把它摘走了,别人就看不见了,这朵花也活不成了。”我想这些话我会记一辈子的,而这株再也没开过花的牡丹,爷爷仍然非常喜欢,每天散步时都要看上半天。

从养花中就能看出育人。爷爷从小只是教导我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要思想好身体好,他当然鼓励我努力学习,但却从不要求我一定要得多少分数。爷爷的许多思想在别人看来也许简直可笑了,如他不要求我必须考上大学,他认为为了学知识而上大学当然可以,但若为了找好工作赚大钱就不对,大学生和售票员、电梯工是一样的,社会分工不同而已,绝无贵贱之差,都是“为人民服务”。只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就都是光荣的。我可以在爷爷的怀抱里恣意成长,我喜欢画画,爷爷会满含鼓励地微笑着递给我笔墨;我对钢琴没兴趣,弹得一手好琴的爷爷也绝不会对我摇头叹息。他认为,人能按照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去生活就是最幸福的,只要思想上不走歪门邪道。爷爷是绝不会把他的思想强加到别人身上的。

1984年春节王小节作画

空闲时我总爱到院子里的假山喷泉池边儿坐坐,清澈的水中,那些悠然自得游来游去的鱼儿都是我和爷爷一起钓回来的。我怔怔地望着这些鱼,耳边想起爷爷的话:“钓鱼可以磨练一个人的耐性和毅力,生活中的机会不会给一个浮浮躁躁的人,而遇到了机会如果没有毅力去坚持自己的信念,也将一事无成。人有时必须学会踏下心来等待。”是啊,我这样一个生性好动的小姑娘居然能静静地在岸边一坐几个小时盯着鱼漂不动,就是受了爷爷的熏陶。鱼杆轻扬,鱼线划过一道弧线,银色的鱼钩在阳光下一闪,随着“嗒”的一声落入湖水,溅起一圈圈涟漪,心也就随着涟漪的一圈圈散开而越来越沉静。这时看看身边的爷爷,夕阳在他身上涂了一层淡淡的金红色,真是一道美丽的风景。我觉得爷爷是那么地沉稳,好像他的心胸能包容一切,任何变故他都能平和对待,没什么好惊慌害怕。

和爷爷一起钓鱼

怪不得爷爷从小就要带我到大海里游泳呢。爷爷喜欢游泳,而且喜欢在大江大海里游。他常说:“要是遇上大浪就更美气了。”从一年级开始,每个暑假我都和爷爷去北戴河,天天跟着爷爷游防鲨网。开始我见了大浪就大叫着往回游,结果总被浪头打得头晕眼花,还呛得满鼻子满嘴的水。爷爷教我说:“遇见风浪最重要的是克服心里的胆怯,勇敢地迎上去,顺着浪头踩水向上一蹬,你就从浪尖上越过去了,或者憋口气一个猛子从浪头中心穿过,它就被你抛在身后了,唯独不能向后躲,那你只有被动挨打了。”有时中海滩浴场因浪大停开,也仍能看到茫茫大海上有一个穿着红色泳衣的小姑娘与翻着白花的大浪玩得不亦乐乎,那就是我。

1985年在北戴河

1985年北戴河

爷爷不是在教我钓鱼,也不是在教我游泳,而是在教我生活。

说到生活,我的爷爷绝对是一个热爱生活、充满情趣的老人。也许别人没发现,但我知道,爷爷是一个浪漫的人,他有一颗非常年轻的心,让我觉得和他之间简直不存在什么代沟。就在他去世前的那个寒假,我和爷爷在广州。有一天,爷爷在写毛笔字,咦,还是首诗呢,慢着,是一首情诗!内容我记不得了,大约有“共经风雨几十年,革命路上苦与甜”什么的。我大哄起来,爷爷说这是写给奶奶的,纪念他们结婚五十年。后来我果真在奶奶的办公桌上发现了这首诗。那年我上初三,要提前开学,所以也要提前回北京了。临行前去和爷爷告别,像平常一样,他说些“小心”、“平安”之类的话,我正要走,爷爷突然说:“还有一件事--回去,告诉你奶奶,我想她了。”我当时真的好感动,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小女孩就在这一刻与这位花甲之年的老人产生了共鸣。他不是什么领导,什么首长,他就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有爱的人。

1992年和爷爷在一起

可是爷爷,此时此刻,我也在想您呀,我又托谁去向您说呢?

3月16日,如果有谁能提前告诉我在这一天我会失去我最亲爱的爷爷,那么我宁愿付出一切也要祈祷时间停止在这一天以前。北大附中的宿舍,清晨7点,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梦中的我。看见进来的是姥姥,我的心就像从万丈悬崖上往下坠落,我在等着她说“爷爷病危了。”谁知等到的竟是姥姥口中缓缓吐出的一句话“你别哭别闹,爷爷于今天清晨6点10分病故了。”我的心“吧”的一声掉在了悬崖谷底的尖石上,碎了。这怎么可能?爷爷才住院一个星期,昨天去看他时还是那么的精神啊!爷爷只说他有点感冒,怕传染我,就不亲我了。初三的功课紧,万一病了耽误不起。我们成人式的握了握手,说好了下周从学校回来再去看他的。说好了的呀,爷爷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呢?……

我不记得自己怎么被塞进了衣服里,又塞进了车子,直奔医院。车窗外嫩柳依旧在吐着新绿,忙碌的人群也依旧穿流不息。爷爷总说“离了谁地球照样转。”是的,您从来把自己看得很渺小,只默默地让自己做着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毫无保留地散尽自己最后一分光和热。但您在孙女儿和所有爱您的人心中是重若泰山的呀。您说过的,等我中考完了带我去内蒙古大草原骑马,让我看看什么是“天苍苍,野茫茫”,人到那时心胸都会宽阔起来,有什么必要为一点小事计较呢?我也决心考上重点高中让您高兴,但您走得太快了,您怎么舍得呢?

我无法相信病床上的爷爷再也不会睁开眼对我微笑了,以前我不服气爷爷总叫我“小懒巴”,偶尔就挣扎着来一个“早起”,溜到爷爷屋里,一拉窗帘,再一下子扑到爷爷床上,撒娇地喊“太阳照屁股喽,看看谁是大懒巴哎”。这时,爷爷总会慢慢睁开眼,摸着我的头发对我笑:“小乖乖,今天起这么早啊。”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爸爸哭,大家都在流泪,但屋里却静得出奇,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这样沉重的气氛压得每个人都要崩溃,仿佛离开了人世的是悲痛欲绝的我们,而爷爷只不过是安详地睡着了。

以后的几天,家中堆满了花圈花蓝,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花的香气都能让人那么伤感。我搬了把藤椅坐在爷爷的遗像前,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仿佛这样我们祖孙俩又在一起了,我能感觉到爷爷的气息,他又在和我说话了。

“我的小乖乖在玩什么呢?。

“阿姨在教我绣花。爷爷,您把我的名字写在这块手绢上当模子好吗?”爷爷认真地用蓝色圆珠笔在那块粉色印有熊猫图案的手绢上写下了“王小节”三个字,边写边说“以后写字就要这样一笔一划,要工整。”他正准备放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在名字边上小心翼翼地画了朵精致的小花,说了声“女孩子嘛”。那时我还没上小学。

手绢正被我握在手里擦着为爷爷流下的泪·那朵小花绣成了嫩黄色,依然鲜艳如初,而画花的人,却只能在照片上见到了。爷爷在逝世后还给我上了最后一课:他的后事办得那么简单迅速,不搞追悼会,不搞遗体告别,前后不过三天,一如既往的作风,简朴可亲。

确实,时间不会为任何一个人的离去而稍做停留。光阴似箭,一转眼儿功夫,我已经重点高中毕业,现在是人民大学新闻系二年级的学生了。爷爷您以前曾说过:“我的小节节学习好,以后一定能上大学,可现在的学费真是越来越贵了,将来把爷爷的砚台卖了,给你交学费吧。”我当时鼻子一酸。有谁会相信一位这个级别的干部会说出这样的话呢?爷爷,孙女儿不要您交学费,孙女儿只希望您能看见您的小乖乖可以登台演出了,在比赛中获奖了,上电视了,得奖学金了,这一切的喜悦都缺了您来与我分享呀!

但我也欣慰地告诉自己,我没有辜负爷爷,因为我知道您虽不会给孩于们很多的要求和压力,却对我们倾注了无限的鼓励和期望。

还记得那回给我们孙子辈的题字吗?您让我们自己想词。表姐表弟都说什么“有志者,事竟成”,“学海无涯苦作舟”之类,我觉得好没新意,碰巧那时在看古龙的《绝代双骄》,满脑子只有一个词“天之骄子”,但这么狂傲的词我哪敢说呀,您最要求我们谦虚了。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结果还是鼓足勇气憋出一声“天之骄子”,然后立刻说“我可不是觉得自己是,只是喜欢这个词,您别不高兴,我再想个别的,我……”您却只是微笑着犹豫了一下,就挥毫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了--

小节奋进

天之骄子

爷爷厚望

抬头和落款处一加上这八个小字,所有的意义都不同了。我似乎看到了一条并不平坦的曲折的路,而我正站在起点上。

1990年爷爷的题词

这些年,我按爷爷的期望在这条路上走着,累了,遇到困难了,就想想爷爷的宽容,想想爷爷的随和,想着爷爷在教我钓鱼时说的那些话,想着爷爷在教我游泳时让我敢于面对风浪的事,甚至想着爷爷在教我打麻将时告诉我的无论输赢都要以平常的心处之。每当想起这些,我都不能不觉得,爷爷虽然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我,但他十几年的言传身教已教会了我太多、太多。这是一笔无价的财富,只遗憾我当时年龄小,不能领会爷爷的更多的东西。

有首英文诗我一直很喜欢:

Gone From My Sight,离开了我的视线,

But Never My Heart,却走不出我的心。

Gone From My Life,离开了我的生活,

But Never My Memory,却永留于我的记忆。

May Memories Of loved 就让我把对一个人的爱化成迎接明天

One Give Me Strength 的勇气和力量吧。

To Meet Tomorrow.

这就是我想说的。

1992年在湖北长江撒骨灰

十几天前下了一场雪,院子里因为没有人走,又有楼遮住了阳光,所以至今还是白皑皑的一片。丁香树旁的通道上仿佛又出现了爷爷散步的背影。爷爷,您说是我的欢声笑语给这幢大房子带来了生气,而在您走后我才发现是有您的存在才让这座庭院有了家的温暖。

爷爷,谢谢您给了我一个幸福无忧的童年,您给我的不是娇惯和溺爱,而是关怀和熏陶。今后的路孙女儿会走的很好……爷爷的白发映着白雪又要在我视线中消失了,我不再追赶,不再叫喊。因为我知道您已永远留在我心间。

无论何时何地,爷爷与我同在。

2001年《新闻联播》春节报道

在珠峰报道火炬传递

在北京市两会上

新中国成立60周年大庆在天安门报道

附记:

得知要给爷爷出纪念文集的日子,正值大学期末考试,可作为爷爷最疼爱的唯一的孙女儿,我实在有太多关于爷爷的话要说,但交稿的日期却又迫在眉睫。于是考试刚一结束,还顾不得把满脑子统计学、法学原理、大众传播都挤出来,也来不及深思熟虑就匆匆赶写了这篇文章,实在是难以表达我对爷爷感情的万一。可以记忆的,可以写下的都远远不止这些。小时候爸爸在野战部队工作,妈妈出国深造,是爷爷慈祥的笑容、温和的话语陪我渡过了一天又一天。就算具体的事情记不全了,但爷爷给我的那种感觉却是今生今世都刻骨铭心的。可也正如我文中说的,爷爷走时我只有十五岁,除去不记事的几年,再减掉不懂事的几年,实在就没有剩多少时间让我去领会他的思想,年龄所限,也确实理解不了多深。所以我记录的都是一件件琐碎小事,但就是在这些小事中,爷爷用自己的举止言语来影响着我,就像送了我一坛芳醇的美酒,随着岁月的流逝,它那浓郁醉人的芳香却越来越浓了,浅尝一口,回味无穷。饮下它,就会令我精神抖擞,充满了信心和力量。

1997年2月5日

[责任编辑:唐智诚 PN008]

责任编辑:唐智诚 PN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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