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坦荡 实事求是——记全国政协副主席王任重

本文摘自：《忠诚的共产党员：怀念王任重文集》，作者：范康曹志勤，出版：中共党史出版社

1991年1月11日上午，王任重在政协礼堂打听面对300听众讲话。说着说着，声调忽然高亢起来。他说：“要从严治党。社会主义事业的兴衰成败，关键在于是不是有一个好的党。”字字铿锵，全场为之动容。这是全国政协七届常委会第十二次会议的最后一次大会。通过各项决定之后，王任重以主管常务的副主席的身份，用1个小时讲了6个问题。摆在他桌前并没有厚厚的讲稿，仅仅是一张巴掌大的纸条，上面匆匆写了二三十个字的提纲，然而讲来观点鲜明，逻辑严密，感情真挚，富有说服力。熟悉他的人们都说：这位老共产党人还是过去那样的风格呵！

1990年王任重在政协会议上（右起：江泽民、李先念、王任重）

1990年政协七届二次会议上王任重与安子介马万祺霍英东交谈

王任重于1917年1月出生于河北景县一个农民家庭，1932年加入共青团。1933年冬在景县乡村师范学校读书期间参加中国共产党地下组织。建国前的16年，他主要是在冀南地区从事党和民主政府的领导工作，组织军民坚持平原抗日游击战争和支援人民解放战争。1937年、1944年两度被抽到延安中央党校学习。马列主义理论修养和广泛的实际工作锻炼，使得王任重在32岁就成为一名日趋成熟的高级干部。1949年5月被任命为湖北省人民政府主管财经工作的副主席，在当时的省委书记、省政府主席李先念的直接领导下，为恢复和发展湖北经济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两年半以后，被派到当时直辖中央的武汉市加强领导。先任副市长，抓“三反”、“五反”工作。后来接任市委书记、代市长，夜以继日，部署民主改革，加强企业管理，筹划第一个五年计划在武汉地区兴建的项目，着着都很出色。1954年省、市合并，中共中央任命王任重为湖北省委第一书记。这样，他便一步一步被时代推到中国政治舞台的中心。

现在中年以上的干部，一听人提起王任重，往往第一个反应就是说：“他可是陪毛主席横渡长江的呀！”是的，从1956年5月31日毛主席第一次从武昌蛇山下水，经历两个小时零三分钟，泅渡长江，在汉口丹水池登船起，直到1966年，毛主席每年不间断地在武汉畅游长江，都有王任重作陪。在游泳过程中，毛主席不时同王任重交谈，发表一些精辟见解。事后王任重在日记中都有记载。他们两人的年龄相差24岁，彼此相处却很融洽。王任重当然是出于对领袖的敬爱。毛泽东也器重面前这位年轻的地方领导人。双方直接接触始于1953年2月，这是解放后毛泽东主席第一次视察武汉。16日深夜抵达，19日中午离去，一共停留了两天半。王任重作为武汉市委书记，向毛泽东汇报工作，陪他游览。本来准备了不少书面材料，都没有用得上。毛泽东根据他想了解的情况提问题，不让人照本宣读。好在王任重把基本数据和典型事例都装在脑子里，信手拈来，回答得头头是道，给毛泽东留下了深刻印象。毛泽东告诉王任重，他在大革命时候，有一次路过武汉，乘船去上海，被码头上的把头敲了竹杆。王任重马上谈了民主改革的情况和今后成立统一的搬运公司的打算，毛泽东点头称是。毛泽东要王任重带一位街长来谈情况。谈完，毛泽东笑嘻嘻地对那位街长说：“我好羡慕你的工作，每天跟群众打交道，最有意思。”王任重把这看做也是毛主席对自己意味深长的教导，牢牢记在心里，终生受用。1954年夏天，长江发大水，武汉关水位高达29.73米，比1931年堤防决口、汉口被淹的26.94米水位还多出2.79米。情况危急，全国都为武汉三镇150万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国家财产担忧。在这个时候，王任重肩负武汉防汛总指挥的重任，依靠各级党组织和广大军民，在全国各地的大力支持下，加固大堤，抢救险情，奋战100天，终于化险为夷，取得防洪斗争的伟大胜利。毛泽东为此感到欣慰，专门题词祝贺，他又一次加深了对王任重的认识。1959年6月，毛泽东经湖北去湖南到韶山，要王任重一起跟着去。这时“大跃进”的错误已经暴露，正在努力纠正“一平二调”的共产风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王任重在毛泽东面前揭起自己的短来了。他报告主席：我在麻城和县委书记一起在棉花地里锄草，县委书记向群众介绍了我的身份，并带头鼓掌，但是群众的掌声冷冷落落，证明群众对我们是有意见的。毛泽东听了哈哈大笑。当然这是一种苦涩的笑声。毛泽东也向王任重交心。他说：“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陈云同志对经济工作是比较有研究的。让陈云同志来主管计划工作、财经工作比较好。”韶山招待所请王任重为此行题词。他略加思索，写了四句话：“韶山风光依旧，人世几经沧桑。壮志已成大业，何须衣锦还乡。”没有料想到，这在几年后被有些红卫兵列为一条反对毛主席的罪状。王任重后来解释道：毛主席当时头戴草帽，脚穿布鞋，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假如我把最后一句改成“草帽布履还乡”，就不会被人误解了。

1958年王任重陪同毛主席畅游长江

1959年王任重陪同毛主席回韶山（右起毛泽东、罗瑞卿、王任重）

王任重胸怀开阔，赤诚待人。放手让下级干部工作，出了问题又主动出来承担责任。对于他个人的缺点和失误，从不隐讳。不但向中央、毛主席检查，一有机会也向干部、群众检查。1952年有一天，武汉市委的机关报《新武汉报》在“读者来信”一栏，刊出了王任重的一封信。原来是他为写字潦草，使人家不好辨认，公开作自我批评。事情虽小，足以看出他的作风。他坚决执行“有错必纠”的方针。干部、群众的气逐渐顺了，积极性又起来了，实现了“三年困难，两年恢复”，到1963年全面好转。从1965年开始，湖北搞农业机械化试点，又做出了显著成绩，在全国走在前列。正当各方面情况越来越好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文化大革命”，形势急转直下。王任重自然也属于“很不理解”的一个，加上他同陶铸的亲密同事关系（陶是中南局第一书记，王是中南局第二书记），两人都受到毛泽东的赏识，同样是声名鹊起，这就无可避免地遭到林彪、江青一伙的忌恨。无情的打击接踵而来。1967年1月4日，江青接见所谓“专揪王任重代表团”，一箭双雕，既把王任重打翻在地，又把陶铸拉下了马。此后10年时间，王任重是在挨斗、监禁的种种屈辱中度过的。但是他始终忠于少年时代就立志服膺的共产主义事业，坚持得马列主义之书，思考国家世界之事。

1965年王任重和周恩来在南湖机场

1965年王任重陪周恩来陈毅观看大歌舞《东方红》

1978年12月，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给王任重带来了政治上的春天。由于邓小平、陈云、叶剑英、李先念等几位中央领导同志的直接干预，王任重被彻底解放了，出任陕西省委第一书记。第二年春上调北京，担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国家农业委员会主任。王任重懂的农业，了解农民的心理和愿望。他深知在长期动乱之后需要使广大农民休养生息，逐步摆脱贫困的状态。他根据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快农业发展若干问题的决定（草案）》，深入实际，同各级干部和农民群众商量，对推行生产责任制作了不少探索。他作报告，响亮地提出：“尽快使农村富起来。”王任重主管全国农业工作只有一年时间，然而至今仍然对农业保持极大的兴趣。他究竟是农民的儿子呵。离开农业领导岗位之后，无论在中央书记处，或者是全国人大常委会和全国政协，每年每次外出视察检查工作，他都要询问当地粮食、棉花的生产情况，化肥、农膜供应如何，农民的境况怎样。直到现在，他还同全国著名农业先进单位--河南新乡县七里营乡刘庄村及其领导者史来贺保持着联系。

王任重和叶剑英一起

1978年王任重在陕西省委扩大会议上

1980年十一届五中全会

1980年2月，中央举行十一届五中全会。王任重在会上被选为中央书记处书记，同时兼任中央宣传部部长，负责整个意识形态的工作。这是一次重大的变动。如果让王任重个人选择，他还是志在经济，志在农业。但是，他愉快地服从了党的派遣。当时正处在拨乱反正，各种思潮泛滥的关头，既要用主要精力批判“左”的错误思想影响，又要反对否定四项基本原则的右的思想认识。王任重在两方面都做了许多工作。比如文艺方面吧。王任重在担任新职两个月以后，即1980年5月，就在全国文学期刊编辑工作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他在强调指出一定要记取过去“左”的错误所带来的教训，“不使它重演”后，又恳切地要求文艺界注视正在出现的一些不良倾向。特别值得重视的是，他提出了新时期文艺工作的方向、方针问题。他说：“关于文艺工作的方向和任务怎么提法，最近我们几个同志商量过。我认为，总的还是小平同志在第四次文代会祝词中的讲法。如果说得扼要点，是否就提‘文艺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人们都知道，这就是今天为绝大多数文艺工作者自觉奉行的、不可动摇的方针。王任重十分重视宣传工作的基础建设。他亲自为中央宣传部的干部讲党课，勉励他们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宣传干部不仅要学，而且要力求学得更多些，更好些，更深些。”他现身说法，要求大家实行“工作、学习、写作三结合”。在湖北省委工作期间，王任重自告奋勇，担任省委写作组组长，用“龚同文”的笔名发表了许多具有广泛影响的政论文章，还被吸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5月，王任重在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任内，出差湖北武汉。在东湖宾馆里，他一个人关在房里，用了三个半天时间，写了一篇题为《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的论文，发表在同年第9期的《红旗》杂志上。现在虽已74岁高龄，他的许多重要文稿信札都是亲自动手，不要别人代劳。

1980年中央书记处成员合影

1985年王任重访问美国会会见里根布什

到了全国政协，王任重协助李先念主席主管全面工作。以他数十年丰富的政治经验和高度的学识才干，同各民主党派、无党派爱国人士和各界朋友合作共事，胜任愉快。王任重性格中的一个主要特徽：胸怀坦荡，肝胆照人，在人民政协这个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组织，尤其受到人们的欢迎。他每次发言，作报告，总是直抒胸臆，把自己的观点全盘端出来。如果有人指出其中确实存在的个别不妥之处，他总是高兴地接受，立即改正过来。

1989年王任重和赵朴初在一起

1989年政协茶话会上王任重与王光英夫人应伊利、王光美交谈

人们深信：王任重在全国政协的领导岗位上，致力于巩固和扩大爱国统一战线，稳定大局，发展国民经济，推进改革开放，加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和民主法制建设，一定会不断做出新的贡献。

（原载《中华英才》1991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