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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红顶商人”地产大亨徐润为何遭盛宣怀查处?


来源:澎湃新闻网

1873年徐润进入招商局的时候亲自按照近代股份制公司的原则拟定了《轮船招商局章程》和《轮船招商局规》,后来的挪用虽然事出有因,但确实也是自坏其法。

1883年11月21日,徐润召集所有债权人,告知自己处于破产状态,他公布了所有资产账目,将成本223万两的房地产和经过债权人公举的14人会议认定为982,530两的所有股票交与债权人全权处理,用于抵充252万两的债务。

徐润的这次大出血虽然让他感叹“受亏至八九十万,岂不痛哉”,但他的积极应对和快刀斩乱麻的精神,显得很有上海人夸赞的“有腔调”(沪语,指有气派),也不乏近现代企业家面临危机时成熟的经营意识,但是他的麻烦却并没有完。

“趁你病、要你命”:盛宣怀查处徐润

徐润和胡雪岩一样,具有官员的身份,他们都是捐班候补道台,达到了通过捐纳可以升到的最高官位正二品,照仪制可以戴红色的顶戴,也就是俗称的“红顶商人”,可是这个原先给他们生意带来便利和助益的身份,此时却变成了另一个软肋。

在徐润宣布自己破产的次年,他因为挪用招商局白银十六万千余两而被革去二品衔浙江补用道,革职这件事直接和盛宣怀有关。奉命查处徐润的盛宣怀在奏片中指出“唯徐润原欠银十六万千余两,前交银七千余两,又以房地产契抵银十四万数千余两,核计尚未足数”,基于这一情形,盛宣怀提出因为“(徐润)查有亏欠局款情事”,与苏松太道(即上海道兼江海关道)邵友濂一起“确查账目,督同清理”,最后提议“应请旨将二品衔浙江补用道徐润革职”。

盛宣怀和徐润本来是共同担任招商局高管的老同事,在收购兼并美商旗昌洋行(Russell&Company)的商战中,徐、盛二人和唐廷枢通力合作,“盛某主其成,而与洋人议价则唐某也,领款付款则徐某也”,最终取得了收购战的辉煌胜利。但是这场以小博大、以弱胜强的商战胜利在某种意义上是“惨胜”,因为收购动用了北洋官仓练饷50万两和两江总督沈葆祯处的190万两官债,造成了招商局极高的资产负债率,全局股票的净资产最后只剩下23万两左右,摊薄的股权包括了唐廷枢的10多万两股票,徐润的24万两股票,和盛宣怀的4万两股票,徐润在事实上付出了极大的牺牲。

当然,徐润曾经付出的牺牲不能为其后来挪用局款而背书,挪用局款这一行为确实存在,即使在当时潜规则允许、各种官督商办企业这类问题屡见不鲜的情况下,该行为在明面规则上也是有极大问题的,特别是1873年徐润进入招商局的时候亲自按照近代股份制公司的原则拟定了《轮船招商局章程》和《轮船招商局规》,后来的挪用虽然事出有因,但确实也是自坏其法。在这个意义上,盛宣怀的处置从管理规定角度看或许并无不当,但由于胡雪岩的垮台背后也有盛宣怀、邵友濂等人的身影,这当中暗流涌动、波诡云谲的局面不免让人扼腕叹息。

命犯六冲两“愚斋”

徐润在本次事件后,并没有像乡亲朋友猜测的那样“非服药,即投河”,依旧整顿心神,收拾残局,徐图再起。事实上,虽然后来徐润再未达到自己顶峰时期的辉煌,但他在天津等地经营产业也取得了一定业绩,最能说明问题的是,他受到李鸿章的再度垂青,于1890年重新复职候补道并被朝廷“赏戴三眼花翎”,并先后受命委办广东香山天花银矿、回归开平煤矿、总办热河金矿等处,其在招商局的既往工作也受到李鸿章的嘉许,但是他一直没再能回到1884年被踢出局的招商局。

对于盛宣怀,徐润基本上很有风度地不出恶言,只是在宣统元年(1909)撰写年谱的时候,面对这些自己“曾经拥有”现在却已“永失我爱”的房地产,徐润不免痛惜感叹。在历数这些房地产天差地别的新老价格后,他冷冷地提到了“又售与盛杏荪二马路(作者按:今汉口路)住宅房地三万余两,现开客利西饭馆,闻每年得地租二万余两。期满之后,克利(原文如此,当即客利)所造之屋,归于业主,利难胜算矣!”查办者低价买入被查办者的抵债房地产,徐润多少有些话里有话。

说来也巧,徐润生于清宣宗道光十八年(1838,戊戌年,狗年),有愚斋的别号;盛宣怀生于道光二十四年(1844,甲辰年,龙年),也有愚斋的别号(盛公文集被后人辑为《愚斋存稿》)。按照传统命理的说法,这两位愚斋的生年是所谓“六冲”中的“辰戌相冲”,据说是冲克刑伤的。当然,这只是一个吊诡巧合和玩笑戏言,但曾经的通力合作最终演变为“趁你病、要你命”的暗战相杀,虽然参与者有胜有负,但对于中国商人整体而言,可以说是都输了。

辛亥年后,盛宣怀因为失去政治上的凭藉,一度陷入所谓“国人皆曰可杀”的境地,最终因为人身安全受威胁、财产更几乎不保而被迫流亡国外。在一个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企业家和适宜其生存的时代,暂时的胜者或许也终不免成败萧何、宿命轮回的结局。

[责任编辑:马钟鸰 PN018]

责任编辑:马钟鸰 PN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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