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宏图:第一次就炮战,有的会水,跑了。带着美国鬼子的步枪、自动步枪,连枪浮水游走,浮到厦门跑掉了。有一次我也想要干那个事情,我带的冲锋枪,我可以把船头控制。那个连长的传令兵和指导员的传令兵是一个人,是江西人,就跟我讲‘人家报告了,说你有行动’。我心里就知道了。我说‘什么行动’。他说‘驾驶班的班长、第一班的班长跟连长指导员报告说你有投降的举动’。我说:‘你怎么听到的’。他说:‘我跟连长倒开水拿香烟的时候,第一班班长叫刘承林亲自跟连长、指导员讲的那个话’。我就警惕了,以后也不叫我押水运就让我调回去换班。
频繁出现的逃跑事件让国民党当局意识到加入国民党军队的志愿军大部分人在曹营心在汗,他们并没有被完全改造好。于是针对战俘,国民党开始了新的政治攻势。
冉宏图:他要我参加他的组织,我说我不参加。指导员找我个别谈话,要我讲原因。我讲不出什么原因,我说我是共产党员就不能参加国民党。他说你们来的时候脱离了,你不参加,你没有希望了。我说没有希望我也不后悔。所以过那个生活够黑暗了、够羞耻了,他不说你是中国人,(说你)是战俘。他说我们都是坏人。
好人、坏人、中国人,来到台湾之后冉宏图内心始终被这些混乱的概念纠缠着,他再也无法给自己下一个定义。他来到这块陌生土地的时候已经知道在家乡父老面前没有做一个好人的机会了,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到了台湾他依然还是个兵,依然背负着战俘的标志,依然还是别人口中的那个坏人。他自己明白,他没有超越一切的勇气,不可能改变眼前的一切,但他在放弃升迁、拒绝加入国民党这个问题上总算让他自己体会到了一点点自尊。可能正是这残存的一点点自尊让他还觉得自己不是个彻底的行尸走肉,他还活着;但也正是因了这点自尊,他依然痛苦、无法安宁。
冉宏图在台湾的所见所闻让他心灰意懒,此时他以不在关心政治,不考虑自己的前程。每到清明节前后,他总是面对着大海,故乡成为他唯一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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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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